第7部分(第2/4 頁)
麼時候有畫作流落到京師,我怎麼不知道?
“哦,不知方掌櫃都經手過蘇鵲哪幾幅拙作?”
“小號機緣淺薄,其實數來也就三副。去年一幅團扇雲雀,今歲又入了一幅羅氏仕女,一張戰馬。”
羅氏仕女是送給醉紅樓裡的頭牌羅孃的,今年年初聽聞她不幸病死,老鴇將那幅畫賣了,也沒什麼稀奇。那幅雲雀,是我畫給長史大人的,長史大人當時就說要送給京中友人,官場浮雲,人情冷淡,現在轉手流落出來,也不奇怪。可那幅戰馬……
該死的葛右軍!
忍下怒氣,我笑問掌櫃,“蘇鵲很是好奇,不知那幾幅拙作,有沒有砸了貴號的招牌?”
我說的客氣,實際是問他賣了多少錢罷了。本來字畫行付給畫師佣金即可,最後的終價是個忌諱,通常不便相詢,可我初到此處,榮卉齋是著意結交,而且他們賣掉的是我的流出品,量他也不會不告訴我。
“蘇公子那三副,俱是上品佳作。達山記得那一幅雲雀,上面有陳荀風大人的題跋,因此最貴,賣了三千兩百金。”
“哦?”
想不到我人未到京城,陳荀風大人竟然已經看過我的畫,還題了跋,臉上微微一熱。心中定下計較,以後一定要登門拜訪這位當世丹青妙手。
“然後是那幅戰馬,端的栩栩如生,掛上一日,就被朝中的周大人看中,出價兩千金。”
兩千金?
我胸中立時怒氣翻湧,好個葛右軍,我賣他兩幅收他兩千兩百金,他到處宣揚,我當初心中還有所不忍,以為真把他買窮了,想不到啊,他一轉手就白賺一千金,賣我的戰馬,他怎麼不把他那幅大臉拿出來賣?
掌櫃沒注意到我的滾滾怒火,還在繼續說。
“那幅羅氏仕女,則是被內務府的張大人收了去,出價一千二百金,張大人還說,若是以後還有這樣的……”
我已經聽不進去。
氣呼呼的回去,前腳跨進客棧,掌櫃就忙不迭的迎過來。
“公子,剛才有位大師父來過,說您要訪的耳聰禪師已經回寺,您今晚再去,必能得見。”
耳聰,耳,聰。
“唔,知道了。”
我臉上立時轉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想忍都忍不住。
好容易捱到夜深,悄身從客棧中出來,在無人的小巷中穿行。天上月明如輝,我一襲墨色斗篷,無聲無息貼在民宅院牆下的陰影裡,飛身疾走。
一盞茶後,普濟寺門外點著的長明燈凸現在在黑暗中。
竹篾骨架,白布虯扎……
擋風遮雨,暗夜明察。
站在燈下暖色的光暈裡,我輕輕叩擊寺門。
“咄,咄,咄……”
就好像叩出了自己的心跳。
半晌,裡面想起拖沓的腳步聲,門開啟,一個小沙彌歪斜披掛著僧袍,託燭臺而出。
“施主這麼晚了……”
他睡眼惺忪,茫然的看我這個不速之客。
張張嘴正想說辭,他身後一道緇衣忽現,是值夜的大和尚打著燈籠過來檢視。緇衣僧見我立在門外,和藹的對小沙彌言道,“這位是住持的朋友,你且下去睡吧。”
看小沙彌的身影遠去,緇衣大和尚回首,淡淡看我一眼:“施主……夜深不見路,百鬼橫出,何道而來?”
我靜靜的想了一下。
“持燈照通途,光在自在,周道循新。(注一)”
“阿彌陀佛,”大和尚合掌讓路,“施主請。”
得其門而入,大善。
亦合掌,“大師先引光明,請。”
寺內無光,隨著他藉著月色穿過寺廟屋簷下清冷的走道,夜色如水,古剎寧靜,我的心卻跳得越來越快,一下一下,撞擊著胸膛。
到一進獨立的小院前,大和尚止步不前,再度對我合掌。
“施主請自便。”
“煩勞了。”
我作禮,目送大和尚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
轉身面向僧房,舉起手來竟然有點遲疑,吸口氣,正要敲門,裡面有人快步朝門口走來。
“鵲兒?”一聲輕喚,壓抑著微顫的欣喜。
我“吱呀”一聲推開油漆剝落的屋門——那個熟悉的身影,穿著月白的袍子,立在燭火昏暗的房裡,清瘦頎長。
他張開雙臂,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上,漾出滿滿笑意。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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