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第3/4 頁)
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
好像度過了漫長的等待,事情終於順理成章的接近結果,距離當初的願望實現,只餘一點最後的距離。
這是多麼令人激動的時刻……
可惜坐在現場的我,卻魂不守舍,神遊天外。
古老而沉默的儀式在所有人都接到屬於自己的命令後,結束了。座下客一個接一個站起身簡單行禮,然後並沒有任何告辭言語的,在黑衣姑娘的引領下離開廳堂。
芸師父站在院裡用黑色的布條蒙上他們的眼睛,確保他們忘卻來去的路途,然後分派人,挨個送他們回去。
過了一刻的時候,廳中所剩,只有坐在右首第一位帶了木頭臉譜的烏衣漢子還站著,而聞哥看著前一位離去人的身影消失在邊門後,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似是熟識已久兄弟之間的那種拍法。我看見那漢子低頭,木頭臉譜被他輕輕掀起一個角度,衝著聞哥耳語幾句。
我自屏風後站起來。未有其他動作前,一隻手先擋在面前。範師傅目光深沉,帶著極不贊同的警示。
我又坐下來。透過屏風朦朧的絹紗,看見他們已經說完了話,木頭臉譜再度落了下來,聞哥親自送那人出了廳門。
……其實我也並不能肯定。剛才那人撩起面具的一剎那曾有一種幾乎熟識的感覺,但是現在見著毫無特色的烏衣背影,剛才的認知又好像甚為無稽。
何況,範師傅的不豫已經提示過界線和立場。
“你的。”
一個酒盅伸到面前,裡面的液體有著琥珀般的色澤,在杯心打著旋兒轉動。我抬起頭疑問的瞥向範師傅,他的嘴角翹起來,因為過於臉頰瘦削而掬起了道道褶皺,顯得意外的滄桑。
“喝吧,”他把酒盅向上抬了抬,一雙老練的眼銳利的盯著我,“有些人並非有意,卻總能在對的時間和場合選擇對的人,即使無為,也能擁有無上的殊榮——當然,他生來亦有一份尊榮,合逢幸事。”
我沉默的看著範師傅。面前的酒盅和頭頂的目光都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然而最使人難堪的,還是他說出的話。
酒盅是薄瓷所制,質地溫潤而細膩。
杯中之物亦沒有想象中的血腥之氣,反而是酒的醇香縈繞舌間,帶著一股滾燙的熱度衝進肺腑中。
飲完之後,聽見範師傅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接下酒盅,放回屏風前的桌案上,那裡賓客前番飲畢的酒盅,散亂的堆砌著。“許是以你的性子會覺得難熬,但是畢竟,也沒有多少時間要捱了。”
跟著他轉過屏風,之前隔著一層紗的大廳在眼前清晰分明起來,又看了一遍,便能夠確信屋中再沒有旁人。
“蘇鵲請您明示。”
範師傅笑起來。那是種壓抑著心底暢快的笑,使得他臉頰上添了血色,眼睛也顯得分外明亮。
“好,”他忽然撫掌,拍上我的肩膀,似是愉悅之至,“好。殿下仁善,一直不願強人所難,老夫卻沒想到,你能這麼痛快。”
我等著他說下去。
“不枉老夫在山上那些年。”範師傅噙笑捻鬚,“雖說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什麼不做你都將位極人臣,但是,老夫一直相信自己沒有看走了眼!”
“再造之恩,蘇鵲從不敢忘。”我看著範師傅的眼睛,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範師傅,我的信箋……在哪裡?”
範師傅望著我笑。
這一位當世鴻儒,鸞臺閣大學士,先太子太傅,殷殷而笑,眼中透著讚賞與鼓勵。印象中多年來他好像也不曾對我笑過幾次,加起來,許都沒有今夜之久。
“不,”範師傅按下我伸出索要信箋的手,緩緩搖頭,“並沒有你的命令。蘇鵲,你應當明白,殿下並不待你如同他人。”
廳中的燭火閃了閃,點燃的時間久了,光亮顯得有些後繼無力。
“月中齊家喜事,下月周家喜事,京中多福氣,長夜莊的喜事也不會太久。”他幽幽的笑,按住我的手用上一點勁道,“殿下沒有任何指示予你,可是蘇鵲,你知曉的,對嗎?”
我咬住了唇。隱隱有一股血腥的味道混進口中。
廳中的燈火益發灰暗,燈蕊“嗶、嗶”的爆著花。抬頭院中月色如水,彷彿都能夠透過窗欞,代為照亮腳下這一片方寸。
“慶德侯的世子,太長公主的遺孤……”
“你,沒有……”
“忘了你的名字吧……”
耳邊範師傅的聲音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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