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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似有大不好。
我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原地,定定看著她。尊貴的女人,已經凌亂了美麗的髮鬢,揪折了華麗的宮裝,在眼前喘息,掙扎。不再能分出一個眼神與我,也不再能用鋒利的言辭,稍許恐嚇於我。
也許只有一彈指的時間,卻感覺,像過了十年。
“……娘娘,需要為您喚人麼?”
我的聲音一定聽來充滿了無意壓抑的冷酷和無情。但是憋青了臉,捂住胸口拼命喘息的人,並沒有空餘去理會這一點。
“藥……藥,後面……青、青色的……”
太后的手,顫巍指向簾幕之後。
簾帳之後,是同樣精緻華麗的房間。正中一間軟榻,是外面隱約見著的坐席。軟榻後是鑲金鎏玉的整面翡翠屏風,左右各一盞未點的柱燈。
屏風上刻的並非祥瑞圖案,龍飛鳳舞,金彩飛揚,瞧了兩眼,是那一首著名的詞。
雨潺按鏡憑欄,憶江南,猶記初時、深院見皆難。
淡紅袖、疏相守,守明盤。如是朝顏、一照兩孑然。
上面金筆所寫的字跡已有斑駁脫落的痕跡,看來過了些年頭。字間飄逸卻不掩虛浮,風流卻不遮恣狂。起頭蓋著赤色陽文的閒章,落尾印著鮮紅陰刻的璽印。
是天子手書罷。
“佛龕……佛……下面……”
奮力的呼喚穿過簾幕傳入我的耳際。我四下看畢,轉向屋西的檀木佛龕。
幾至佔了一面牆。金身的寶瓶觀音造像,足有半人那麼高,掌中託著一支羊脂玉瓶。佛像底下沉香木雕的蓮花臺連在一張案几上,裡面有個抽屜。
開啟,零散的裝著好些小飾物,隨意纏在一起。靠近拉手顯眼的地方,有一個不打不小的青瓶。
我開啟瓶上塞子聞了聞氣味,大概無錯。外頭那廂已沒了呼喚的聲音,我將瓶子在手上轉了數轉,闔上抽屜,便要往外走。
不想抽屜卻夾著一塊黃綢的帕子,要重新拖將出來,將帕子一角塞回去。做這事時,經手帕子略微展開,卻叫我一愣——
裡頭裹著幾塊珠玉的綢帕,有幾處抹不平的摺痕,像是常有在裝置的錦盒裡作墊被什麼壓出,唯獨那幾道痕跡,看來倒頗為眼熟。
嗙當。
外面打落了什麼杯盞的聲音。來不及細想,我將那圖形記在心裡,舉著藥瓶速速出去。
太后虛弱,卻還有自己接藥吞嚥的能力,不需外臣逾越。而我待她臉色稍好,走到門口便朝外大聲喚人,幾乎一時三個宮人就奔了進來。她們不待吩咐,見著太后的樣子也無一絲慌張,各有各位,倒水、撫胸、按額,熟練的上下操忙。
倒是我站在一旁等了片刻,也沒有絲毫用武之地。將巧見趕到院中指揮餘人前來的管嬤嬤,頻繁使來眼色,後來更細聲叫,“蘇大人!皇上派人喚蘇大人回去議事呢!”
匆匆回走,求以脫身。
出了長泰殿見蒙恆的身影,正在一處廊角下和三兩侍從低頭說話。還來不及招呼,便被他察覺,腳不沾地一陣風似的奔了過來。
“蘇大人!”
“我無事。”
看過一通無恙,他的神色卻仍然不妥。想來畢竟是裡面耽擱的工夫太久,尤其在這樣敏感的時候,若是任性之後稍有差池,總叫他難做。本就正為自己方才的魯莽後怕,這會自然又生出不少悔意,只得拉正散亂的衣袖整了形容,道,“這就回去吧……”
手卻被他拉住。
“不可!”中郎將低喝一聲,垂目咬唇,劍眉倒豎,恍然撕破平素那副鐵打似板正的面容,“方才傳來訊息,尚書令未詔入宮,帶人突破福兮門,往弘文殿去了……蘇大人,請即刻隨末將出宮。”
“你說……什麼?”
“末將職責所在,請大人出宮!”
心一下砸了地。
都在幹些什麼。在這樣的時刻……為了過去的往事,為了逞一時之快意,耽擱在一座偏僻、陰鬱、不見光的西花廳裡。
甚好。
甚、好、啊……
“蒙恆!”
揮開中郎將擋格的手,也不知哪借來天大的力氣,一把竟硬生生將他推出兩步,“讓開……讓路!今日阻我於此——他日蘇鵲縱安,仍叫你血濺三丈!”
似是而非
奔跑的腳步就在身後。幾次擦著袖尾,又在疾馳的速度中脫手。心跳砰砰如擂戰鼓,只聽得後面不斷低喝“停步”、“停步”,已經拐過玉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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