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部分(第2/4 頁)
士投身應劫,善莫大焉。然既已得生,不必求死……居士的性命自己雖不看重,卻為許多人所牽掛。”
飲畢。
禪師動手收了。對坐須臾,神情自如。不一時,自笑而追憶起旁事,“記得陛下誕時,老衲受先帝邀,觀彼子靈臺聰慧,生數日能開眼視人,其目敏而通透,不喜不悲,具大慧根之象。以為若假以時日,煉其心智,必能洞察世事,大徹睿覺——故為其名曰‘覺’。”
禪師含笑望我一眼,起身再開食盒。砂鍋內,米粥黏稠飄香。捧了碗,置了匙,他徐徐又道,“多年觀之,陛下為人,大事果決,小事不羈。惟包容隱忍,處便有度,非常人能及也。居士隨身日久,必以為然。”
半日陪坐,再無多話。
告辭前禪師起身收拾食盒,留有末句數言相贈。
“為人之美德,一則擅於寬恕,二則懂得珍惜。如此方能放得下,拿得起。老衲以為,感情亦如是。居士和陛下之間,居士擁有前者,陛下擁有後者。兩人要在一起,陛下缺的正是前者,居士缺的正是後者……”
“老衲相信終有一天,居士和陛下能夠放下,能夠拿起。”
地下不見天日,亦難知時光流逝。
等到能下地自如行走,就送餐的次數算來,大概也有月半。
離開墓室沿著當初醒來時誤闖的甬路出入漫步,如今也如同每日飯後的消遣一般,多了例行的意味。
這是規模龐大的帝陵。
覃朝的每一代皇帝,都在年輕時就秘密開始興建他們身後居住的墳塋,逐年修葺,不斷擴張,到了死時,往往已掏空整座山頭。
相比之下,此處年頭尚少,還算不得宏偉。只不過,不知曉選址時有了什麼遺漏,動工時又出了什麼樣的岔子,竟挖通了一座相鄰的溶洞。
因此地宮的佔地,兀然擴大了數倍。
這間天然隱藏的地府,往往別有洞天,使我每日更多出幾分探索的熱衷,便於打發無盡的時間。
除卻常來治病烹藥的了茫禪師,還有位熟人李瞬,是我日間探幽的嚮導。
從首次見面起,這位木訥板實的將領就常常帶來各種不同的驚奇,在我古潭死水般的心境中,盪出一點點微妙的漣漪。
第一日洞中相見,他臉上閃過各種情緒,拱手先行解釋,“大人入獄時情況不善,家師的三魂散雖然藥性溫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面製造假死,一面固本培元。當時情形,實不得已而為之,誰也不知大人能否安度。而卑將得到的命令是,接到大人後,直接送入地陵棺槨之間。”
“這裡雖然自動工起,從未向工匠之外的人開啟。如今大人甦醒,自是天降福澤,從此長命百歲。若是當初大人有了什麼萬一……那麼墓室的大門,也會從此半閉。”
這位忠誠的將領,還逐一帶我參觀神秘的洞穴。
他介紹說,陛下登基後,隱秘建起過一支直屬的暗衛。這支暗衛,是大人中元遊河上岸初見時牽馬等候的烏衣,是追尋大人足跡直至函谷山澗的兵卒,也是不久前八月八日,在趙宅對面幾座牆頭上伏擊大人的元兇。
他說有幸首度以這支暗衛首領的身份,坦誠與大人相見。
這裡是陛下地宮。
這裡也是千影衛的基地。
同他一樣的、所有為陛下盡忠的千影衛,死後都能夠得到在此陪葬的殊榮。
說完這些,李瞬拔下牆上的火把,站在甬道中抱拳,問我,“大人,可有意隨末將入內一觀?”
溶洞蜿蜒,上下多層,曲折複雜,如若巨大迷宮。
有青年在內訓練,有傷員在內休養。有伙伕雜工在裡搭鍋勞作,有能人異士在裡鑽研試驗。
洞中藏兵,不下百人。
機關器具,尤難以論數。
我還在一間洞內,看到白銀百箱。
銀錠之下,皆有鑄印,載年載月,為官銀無疑。其數量之多,使人既作其他聯想,也是舉證維艱。
我記起李仲恭至死都沒有承認的糧餉一案。
我想起,當初在廣平相遇的時候,廣平郡王的府邸裡,客座上那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
他協同戶部吏部兩名臣子,微服出巡,冒著大不韙的罵名,據說是親去北邑調查北方神威軍缺餉之事。
後來盧度查畢,回京呈報御史臺,六十萬兩紋銀依舊無蹤。案中瀆職人員,將近兩百餘眾。此事降下罪來,打擊周肅夫黨派甚重。更以顧、郭、蘇三人入仕為首,改寫了朝中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