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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覺的笑容未變,負手在身後,緩緩邁開步子,在柔軟的地毯上,踱了一個整圈。末了,停在我的右肩。
令人戰慄的溫度忽然覆將上來。
他把我的手舉到我的胸前,掰開拳心一根根緊攥的指頭,嚴絲合縫的□來,直至環環相嵌——泛著青白的指甲和其下飽滿紅潤的指腹,便一同暴露在視線避之不及的地方。
景元覺的呼吸就吐在耳側,溫暖而又平緩。他的目光卻越過我的臉頰,聚在糾纏不清的十指之上,“那麼,蘇卿回來……是為了掌中物,還是伸掌的人?”
久久沒有回答。
兩股目光,膠著在一處相連的指間。
景元覺的手指慢慢彎曲,向下成爪,扣住我的手背。他抓得太緊,緊到指甲變了白色,漸漸讓我的手僵硬、感覺不出一絲血脈的流動……然而即便這樣,分毫後撤的意圖,都會即刻間遭到更大的鉗制。
直到我忍不住哼了一聲,背後的人輕輕一聲嘆息,放鬆了一點力度,卻把自己下頜的重量,壓在我的肩上。
“你的沉默,有時也很殘忍。”
他如是喟然。
血液回流的暢快,讓我沒有介面。
不過……
可不是麼。
只可惜真相這種東西,有時候,更加殘忍。我側了頭,垂下眸子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陛下?”
肩上的重量輕了一些,手上的壓力卻再沒稍減。
“長夜莊……知曉了有好些年。”景元覺語調平直的說,隻手捋起早晨河水匆匆淬溼的發,一綹一綹,嘗試著把它們梳通。
“藏頭露尾,不露真容,沒什麼大的行動,朝中有遠比他們更緊要的眼中釘,於是,一直放任自流。”
我點了點頭。
“不知道他們領袖真實的身份。以為只是勾結朝臣的江湖幫派。在這次以前,甚至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朕。”
他的指尖滑到因為髒汙打結的地方頓住,有一種撕扯的痛。
“說起來,真是命懸一線……”
我順著他的動作,皺眉偏頭。
景元覺換了一條途徑,終於把髮結扒通,吁了一口氣。“你呢……當初相遇的時候,還以為是故意隱瞞出身的高人,查也未曾細查。”
聽到此處,回想起來京路上幾次不深不淺的試探。彼時他冒充廉王四子,我裝作鄉野隱士。兩個人虛偽一路,假成一雙——
不由得笑起來,“是麼?”
他惡意的扯了扯我的頭髮,好似懲罰我的失笑。
“你同元勝聊過了。任用之後,他派人實地查訪過,地籍造冊上確有蘇鵲其人,也就罷了。那傢伙,既沒有將他的懷疑忠誠的告訴朕,朕自己隱約的疑惑,也沒有主動去求證過。”
其實縱有蹊蹺,他大概也並不會十分在意罷。
真正強大的人,不拘枝末小節。
“誰沒有一兩件想要隱瞞的事。”景元覺垂下本來捋發的手,環在我的腰間。另一隻推著我的右手,輕輕釦在我的胸上。
這種類似擁抱的姿勢,帶給人彷彿感動的觸動。“若然不是天意,也許終朕一生,都不會深究。”
……
柔軟的溫暖分開繚亂的髮絲,落花般,悄悄印在後頸上。
周身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一剎間就那麼茫然無措的立著,胸膛起伏而不能自己。末了,只在右手上使了力,熨帖他掌心的熱度。
“我信。”
“劉玉,把他帶過來。”
景元覺淡淡的吩咐。
門口的人應了聲,退出去。再到兩個人的腳步響起來,其中一個在門口停步,一個一直不停,直到進入大殿。
進來的人撩起衣襬,雙手伏地,垂首跪在我的面前。
當然,使他行如此大禮的物件並不是我,而是那位站在我的身後,維持著相擁姿態未變的帝王。
我漠然看著地上此人。
青衫標識了他的身份,羽冠襯托著他的風骨。重華寢殿高貴如斯,若非親信和倚重,縱使裂土之王分疆之吏,也不得其門而入。
一介布衣寒士,終至登堂入室。
“抬起頭來。”
景元覺的聲音越過我,命令著來人,“好好看著朕。”
來人的眼睛在抬起的一瞬間睜大,黑沉的眸子定格在仰視的角度,顫動不休。開啟了一半的口梗在那裡,只隨著呼吸,上下開闔。
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