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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為何,宮中醫官來去,定然早有稟報。事實縱有偏畸,一時卻又不好為聞哥辯駁。
“你本鬱結於胸,昨夜一時激憤,引致提前毒發。”景元覺負著一雙手,定定望著對面窗下,聲音寒凜如若蕭風,“若非當時元勝多留個心眼,行後派人沿河打撈三里,那瓶藥丸……丟了也就丟了。”
我不由苦笑。
那一瓶多出來的解藥今日留我不差,可嘆他日郭怡、武國威之流,也可得生了。
天意如此,夫復如何?
此刻他不回頭,正好有些難開口的話,可以講個清楚。
“陛下……你可知明王於我,意味著什麼?”
景元覺將手撐在桌案上,不曾轉身。
“因為這一個人,替我收藏了我的過去,替我承擔了我的責任,他使我成為蘇鵲,而不是白與熙。”
我咳了兩聲,嘆了一口氣。
“十歲墜冰河,有幸不曾夭折。家僕攜逃下林場,卻幾至絕境,就在彼時,遇到了明王。”
景元覺微微偏過頭去。
如若可能,他定是不想聽。可惜,我卻再無機會可講。
“……大病啞口,他日夜逗我說話;思親難眠,他以親弟待之;學問未成,他著手下傾心傳教。”
我將身上絲被撩開,衣裳尚且完整,便挪動一雙腳,放在踏板鞋履上,“年歲尚幼,他說稚童莫言復仇。待到年歲初長,他說我雖然長大,但因為有他在,該我恨的人,該我殺的人,不過順手一擊,我都不用多管。再到一十五歲,他說重整旗鼓,我不必跟,狠心無情將我趕出山莊,放逐到廣平那座小城。”
我依著床柱站起來。
頓了一頓,才又緩緩開口。
“因為世上有了明王景元聞,世上不再需要有揹負滿門血仇的白與熙。”
“因此,才有了蘇鵲。”
“才有了和陛下相遇的公子白蓮。”
景元覺轉過身來。
一對墨色的眸深沉難辨,一雙修長的手依稀顫抖。
……
很幸運,這人是我世上唯一的兄長。
很不幸,這人同樣也是你的嫡親二哥。
我們都同樣明瞭。
“明王是我的善良。”使我不曾偏激,不曾憎恨,更不曾如太后一樣、陷入反覆無底的瘋狂。我伸出手,捂在心上,對沉默無言的景元覺誠懇道,“我欠他一條命。”
蘇鵲其人,也就一條命,一顆心而已。
別的東西再想給,也給不了。
景元覺盯著我,眼中熊熊似能噴出火來,胸脯不停劇烈起伏,像是蘊藏了一頭野獸的力量。
待到他冷靜下來,就能夠明白我所說的,句句都是實言。
“明王當初就死在鏡湖,才是最好的歸宿。”
對他,對你。
皆然如是。
“……昨夜陳荀風連夜求見,說了慶德侯舊事。”
景元覺忽然啟口言他,眼中一瞬仿似閃過無數情緒,卻停在了一片灰茫,話也直接奔向結論。“周家虧欠你。”
我愕然,又釋然。
對他默默搖頭。
如果說,有人要為這數十年來一環套一環直至無解的兇境付出代價……那麼人選現成不二。
我惜命亦然。天下之大,芸芸眾生,憑我一己之力,管不了那麼許多——只是就在眼前休慼相關的人,焉能放著不管。
這些話不需出口,相信你必能瞭然。
“陛下,陛下——”
此時門外有人急喚,景元覺如若未聞。
門敲不開,一會兒門外有人聲,某個不怕天子一怒的公公壓低著一把尖細的嗓音道,“陛下,不好了,吳大人也昏倒了……”
我莫名看向景元覺,景元覺避開了眼光。
心裡忽然浮起巨大的不安,一下一下的擊打著我的心房。
邁步往窗邊去,景元覺堵在我的身前。他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惶急來,使我的預感更加坐實。
一個側身推開他,兩步到窗前往下一看,真怔在當地。
密密麻麻的人群跪在重華殿外的廣場上,像是一團黑壓壓的墨點。驕陽當空,秋風蕭瑟,看樣子,那些人也不知已跪了多久……一個個衣皺帽落,髮絲凌亂,跪姿東歪西傾,行列曲斜不齊,所謂疲態盡出,亦不如是。
我怔了又怔。
心中恍然敞亮起來。
嘴裡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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