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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兵士身上扒下來的換的,因為顏色深重,血染也不分明。
二十一和他同樣打扮,青白著一張臉盤坐地上,趙七叔正在給他包紮。傷在背上,看了一刻,弄不清到底傷重如何,正躬下身子要細問,這硬氣的漢子卻立即撥浪鼓似搖頭,示意自己無礙。相反,他的目光卻盯著我的身後——正當後頭“撲撲”幾聲,轉過去,柳氤飛跪在地上叩頭。
“……奴婢行刺失敗,救援不力,死罪。”
我感覺聞哥似乎茫然愣了一刻,緩緩低下頭去。他揮手叫柳氤飛起來,話音裡透著難掩的倦意,“有什麼以後再說。”
正在此時,東南傳來一陣銅鑼的響動,聞哥還未說完的話立刻咽回去,臉上也變了顏色。
這是即將關閘的提醒。
一刻間相顧無言。
逼人的寂靜裡,我慢慢站直身子,垂眸看一眼二十一,漠然道,“會水嗎?”
八月十日,將近亥時,京城東南碼頭,有人鳧水潛逃。
在當時滿城風聲鶴唳的情狀下,此人大膽從旁支水道潛入內港,閉氣貼身,附在一艘將要出港的官運漕船上。
若不是水閘下甬道內城衛府安排的兩頭獵犬,突然對著官船水下高聲吠叫,門樓上的城衛迅速擁上,幾乎就讓他成功漏網。
到底,引起了碼頭上一陣不大不小的混亂。
那不遠處的響起的警號,兵刃相接的扭打聲,身邊路過向混亂處跑去的腳步聲,清晰分明。本來一顛一顛壓在棧橋起伏的木板上,走了幾步之後,硬生生停住。
周圍聚集了閒話的聲音。
“好身手哇……”
“好像受了傷。”
“唔,這兩天一直在這,就是等著抓人麼……”
“聽說昨天下午,東門那裡也逮著兩個。”
“我說,該不會就是前天夜裡,那個——”
這些聲音又迅速被輕易的打散,“去,幹你們的活!看什麼看,廢什麼話!再耽擱,就要閉閘了!”
板車又轆轆動起來。棧橋木板高低不平,使得麻袋裡剩餘的鐵砂在顛簸中一點點滲入鼻腔和耳孔。手指漸漸捂不住,氣息也閉不了多久。
距離不能再長了。
我在心裡默默數數,二十步,十步,五步——
車突然停了。
堵塞耳孔的沙礫,只留下孔隙裡外面一點隱約的咆哮,聽來都不震顫。“……聽不見嗎,把身憑文書掏出來!啊!抓住——”
砰砰激越的拳腳聲就在身邊,夾雜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呼號。
越來越多的腳步聲聚攏,忽然間天旋地轉,車子被翻,驟然傾倒了一邊。打鬥中他甚至一腳踩在了我的腰上,還未從翻倒痛楚中緩神,鐵砂的堅硬瞬時刺進衣物,疼得我一口咬上捂鼻的手。
然而這算得了什麼。
響斥著不服的嘶聲怒罵在壓制的悶響中漸漸遠去。身子隨著麻袋騰空,落到地面,吱呀呀前行。又一次騰空,重重落到地上。等壓上沉重的重量,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眼前一片不見光的黑暗,只有逼近窒息的眩暈。
直到袋口劃開,看到手持袖裡劍的柳氤飛站在底艙,一張被鐵砂染黑的臉上,淚光閃閃滌盪。
手腳僵硬的我被她袋裡拉出,一霎便趴在潮溼的船底板上。餘光瞥見鐵砂袋堆上一角,坐著聞哥沉默的身影。
混在出運的鐵砂袋裡,是最笨的方法,一旦被人發現,沒有絲毫機會反抗。比不得鳧水暗渡的隱蔽,也比不得裝伕入船的巧妙。然而我清楚的知道,這是唯一能在那人佈置的守衛眼皮底下成功的辦法,金蟬脫殼,聲東擊西。
對不住他們的是我……
所以不要自責。
“出城五里。”
湊在氣窗上辨識著外面的柳氤飛回過頭來,語氣間明顯舒了一口氣。
“好。”我點了點頭。
聞哥腰間的傷口在剛才的翻傾中掙裂了,點點溼黏,滲透出纏繞的紗布。那一番粗暴的扛運,他硬忍著沒說。
狹窄的底艙不能輕易燃火折,我只得撕下自己的內襯,蹲著摸索,粗略再裹上一圈。柳氤飛察看完過來,呆了半晌,不知從哪取出塊還算乾淨的絹帕,託在手心裡,舉手卻又躊躇。
“我來吧。”
我接過那條帕子,手在衣角抹了抹,撩開聞哥散落的鬢髮。本來白玉一樣的肌膚,盡是袋裡鐵砂留下的黑灰,混雜著汗水,結成髒汙。
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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