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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打了個轉,終又忍了回去。太監見他神色倔強,滿臉不甘,又怕回去惹禍,一把拎起翌靖,藉著排灰在他背脊上狠狠打了幾下,惡聲道:“大公子,您這是做什麼?奴才可擔不住!”話音未落,手便往翌靖臂上悄悄擰去。翌靖連忙把垂頭把臉藏在陰影中,匆匆斂去眼裡的淚光。
“天子腳下,豈容你這惡奴欺主!”
翌靖聞聲仰頭,卻見個眉目清雋的少年一把將自己拉到身後護住,伸手從攤上拔下那個最漂亮的金龍遞給他,又丟了幾個銅錢在攤主手裡。
那太監見來人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心中暗暗笑道:嘴上連毛都不長,就想為人強出頭,卻忘了自己嘴上也不生毛。他伸手就朝那少年背後奪去,冷笑道:“這位哥兒,我家主子尊貴,碰壞了你可擔不起!”
少年蹙眉問道:“這是哪家哪戶的規矩,下人就是這樣伺候主子?!”那太監獰笑著道一聲“你管不著”,伸手就往少年肩上搡去。翌靖忙往少年背後一縮,少年伸手護住他,一側身子閃開,太監頓時重心不穩跌了個“狗搶屎”。路上眾人哈哈大笑,那太監惱羞成怒,揮手就欲往少年臉上摑去。少年不避不閃,接住他的手就勢捏住手腕微微發力,太監頓時“嗷嗷”慘嚎。
少年揚眉嘻嘻一笑,拍去翌靖身上的土,見他衣著華貴,卻又被下人欺負,奇道:“你叫什麼?家住哪裡?怎麼教這惡奴在街上欺負了?”
翌靖捏緊了手上的糖人,認認真真看進那少年眼睛裡,只見一片澄明真摯如初春湖水般盪開,結結巴巴道:“我,我是……”
未及說完,人群中擠出一個面目和善的婦人,一把攬過翌靖道:“大公子,您開口說話了?!太好了,太好了,娘娘知道了不知該多高興……”婦人眼中閃出淚光,又一疊聲朝那少年道謝,見一輛馬車已候在路邊,忙牽著翌靖向馬車跑去。
翌靖回頭望去,只覺得燦若星海的燈火統統化成一個耀目的剪影,依稀彷彿間看得不太清楚,卻在心中熨得無比清楚……
欺辱翌靖的太監聽見他開口說話,立時嚇破了膽,剛一回宮便哆哆嗦嗦跪在翌靖門邊,待見翌靖回來,連句告罪的話也說不清楚,只顧慘白著臉把頭磕得山響。
翌靖靜靜看了他片刻,淡淡開口道:“是翌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公公不必如此自責。”
那太監似見了鬼般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翌靖,終又垂下頭去,理了理團得稀皺的衣服,鄭重地磕下三個響頭。正月的風猶自寒冷,他背脊上的冷汗浸透了衣服,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抬頭卻見漫天煙花和熒熒燭火照不透碧瓦朱牆,只將一樹凋零的梧桐襯得鬼影棟棟。
糖稀化盡,淋漓沾了翌靖滿手滿身,好似一樹暗黃的舊花開至了了。翌靖將身上的袍子脫下來仔細摺好壓入櫃中,又舔了舔手上殘糖,是從未有過的甜。
待推開窗子時,正瞧見天邊炸開一朵璀璨的煙花,翌靖杵著腮幫想了半宿,方知世上有些事情總歸是躲不掉的。
既躲不掉,不如對之坦然。眾人驚覺原本那個影子般若有似無的大皇子竟十分聰敏,便是皇上也漸漸喜愛這個勤勉乖靜的兒子。程貴妃是個玲瓏人物,聽得有人提及上元節時翌靖曾在街上遇到英國公家的長子葉平,便討了個旨意,叫葉平做了翌靖的伴讀。
葉平比翌靖年長兩歲,二人投契非常,幼時常以表字相稱,待到大了些,葉平又任了官職,便悄悄改了口。翌靖雖心中不願,也知禮法壞不得,自己仍稱呼葉平的表字長康。
每年上元節宮中筵席散罷,翌靖與葉平總是同去街上賞燈,十三年來卻是從未間斷。今年的上元節再無法相伴,二人心中俱是道不出的滋味。窗外夜色更濃,翌靖迎著風雪舉杯道:“長康,惟願你我諸事順意!”
葉平舉杯相迎,仰頭喝乾杯中的酒,目光在空中與翌靖交匯,千言萬語便換成坦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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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暗綠草冬蟄困(下)
葉平離京那日,下了半月的大雪卻是停了。長街上的積雪早被馬蹄踏亂,惟有樹梢瓦頂上還瓊妝玉裹,太陽一照,迷得人睜不開眼來。
葉平知道翌靖必定是要來送的,早早便在城外的五里亭等著。不想翌靖還沒到,竟是翌寧先來了。
“安平王爺這一來,真是折煞末將了。”葉平邊說著邊行下禮去。
翌寧連忙伸手虛扶一把將他讓起來,道:“葉將軍此去西北路途遙遠,翌寧特來相送,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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