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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場上,他與嚴奕靖切磋劍法。劍出鞘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鋒芒畢露,劍光如雪,繁華滿空,然而每一招便是一場幻滅,即至長劍歸鞘,便是繁華轉頭已成空的凋零。
多年以後,午夜夢迴,她仍能在深深淺淺的斑駁回憶中拾起這一幕,反反覆覆,無休無止。
二八年華,情竇初開,恍然間醒悟,自此情根深種,一發不可收拾。偶爾小女兒心思起了,會想著日後若有機會,定將用自己的點滴溫柔撫去他眉間的蕭索,讓那雙深邃的鳳目中綻出最璀璨的華彩。
然而點亮那雙眼睛的,卻是一個男人。
竟然是一個男人。偏生又是如此自私、刻薄、冷血!
聚義廳內,他喊那人“師父”,眼中柔情萬千,如華星朗月驟然落入眼中。
她果然沒有猜錯,那雙眼中若是盈滿溫情,該是多麼醉人,多麼讓人沉溺,卻偏偏對著的不是她。
不是她。
一念間已心字成灰。
然而仍然不甘心,不願放手,央求表哥帶著自己偷偷出來找他,只希望能追隨他的腳步,偷偷幻想著若能陪著他常常久久地在一起,是否能得到他一絲柔情。
“齊雲哥……”一聲飽含著苦澀與希冀的嘆息從唇邊溢位。
顧微言將手指從齊雲臉上收回,頓了頓,漠然地坐在一旁。
作者有話要說:
☆、定風波(三)
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齊雲身體素來強健,體內真氣流轉,使得他肩膀的傷口比之常人更快地癒合。
他睜開澀然的眼睛,試圖撐起身體,動靜驚動了一旁的耿雪琪。耿雪琪驚喜萬分:“齊雲哥,你總算醒了。”把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齊雲見到自己傷口被包紮妥當,隱隱傳來清涼的藥味,眼神微暖,視線一掃,便見不遠處一剪素白的背影,閉了閉眼,再睜開是眼中已是湛然,徑自坐直,啞聲道:“雪琪,辛苦你了。”
耿雪琪抿嘴一笑,關切道:“你餓不餓,渴不渴?”說罷將擺在一旁的葉子掀開,是幾條烤好的魚與幾顆漿果。
齊雲頷首,接過食物,囫圇填飽了肚子,問道:“我睡了多久?”
耿雪琪道:“一天一夜啦,你睡了那麼久,我真怕、真怕……”說著眼眶已紅了起來。
齊雲心中嘆息,不由得拍了拍這小丫頭的腦袋,溫言道:“雪琪不怕。”他臉上猶有重傷未愈的憔悴,但面色沉著,眼神堅毅,讓耿雪琪真正放下心來,只覺得他安全可靠,剎那間便無懼無恐。
齊雲盤腿執行了一周天的真氣,當下覺得精神充沛不少,心下計較,道:“此地不宜久留,出了括蒼山,才能真正無虞。”說罷便起身,身形挺拔如孤竹蒼松,走向那一個蕭疏背影。
雙目匯聚,顧微言面色如雪,眸光清空蕭散,淡淡道:“看來你已大好。”
齊雲目光溫暖:“多虧師父……妙手回春。”
顧微言不置可否,淡淡應了一聲。
齊雲目光一凝,手指撫上顧微言的脖頸:“你受傷了?”那裡一道結了痂的細痕,布在雪玉一般的肌膚上,更襯得殷紅赤血。
顧微言似笑非笑。他神情一向寡淡,此時眼中雖然只帶著一絲譏笑,卻陡然有極盡春曉之色。
齊雲轉眼便已瞭然,眸光一沉,片刻後無可奈何道:“你又何必與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顧微言不理會他,神色已然回覆平淡無波的冰雪之態,起身斂衽。
耿雪琪將東西收拾好,上前催促道:“齊雲哥,走吧!”但見齊雲目光冷然地注視著自己,心中一跳,頭皮發麻,不由得停駐當場。她喜歡齊雲,喜歡他冷毅心性下的寬容,蕭瑟眉目間的溫情,但面對他這樣冷酷的神色,沉沉的壓迫,只覺得怵然。
那讓人心中透寒的目光只一瞬便消逝,再定睛一瞧,那雙狹長鳳目中浮著淡淡的無奈,讓人覺得方才種種似做了一場夢,然而背脊的冷汗卻已然淌下。耳邊響起沉沉的嗓音:“雪琪,不許任性。”
耿雪琪看了看齊雲,又看了看顧微言,已然明白,如同吞了黃連般心中發苦,舌根發澀,胸口起伏了半晌,才氣息急促道:“我沒有。我……”
淚珠盈在眼眶,卻不想再說下去。她心中明白,齊雲當她是一個任性的小丫頭,然而他又怎能明白自己眼見親人受到傷害時的痛苦忿恨,更可笑的是自己父親一隻手臂便是眼前之人親自斬下。他對齊雲沒有恨,卻有怨,怨他的無情,怨他的決絕。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