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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蒼山雖不大,但是山勢險峻,林木茂盛,山路百轉千回,故而難以行走。洛橫舟披荊斬棘走在前面,齊雲和顧微言跟在後面,山裡寂靜極了,只聞鳥啼,不見人影。
洛橫舟忽然回頭,做了一個蹲下的手勢。茂密的草叢遮住了他們三人的身影,洛橫舟悄聲道:“前面有人影,恐怕是巡山的山賊。”
齊雲凝神靜聽,果然有“窸窣”的動靜,緊接著一個大嗓門響了起來:“他孃的,入秋了,賊老天還這般熱!”
另一個尖嗓門道:“可不是,胡二哥,再忍忍,半個時辰後下一班兄弟就該來了。”
大嗓門唾了一口:“自入秋後,城裡發了戒嚴令,括蒼山裡連個鳥影都見不到,日子他孃的越來越難熬了,還巡個屁山。”
尖嗓門嘿嘿笑道:“前幾日不還有‘貨’送上門嗎?那小娘皮生得細皮嫩肉,又美又辣,俏眼一瞪,勾死個人吶……”
大嗓門冷笑道:“你懂個屁!這小娘皮是岱湖山莊的人,另一個是嚴家的小子,都不是好相與的貨色。大當家這幾日正在琢磨到底拿他倆怎麼辦。”
尖嗓門不解道:“自然是叫他們拿真金白銀來贖……”話未說完,“啪”的一聲,尖嗓門痛喊起來。
大嗓門道:“蠢東西,咱們乾的是刀口上吃飯的營生,最好的‘貨’便是商賈,錢多惜命膽子小,這最難纏的一是官府,二是江湖中人,前者人多勢大,後者悍不畏死,你往岱湖山莊和嚴家去要銀子,只怕惹得一身騷。”
那尖嗓門愣了愣道:“那……把他們都放了?”
“放了?”大嗓門陰森森地笑了一聲,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人不知鬼不覺,什麼也沒發生過。”
尖嗓門也嘿嘿笑了起來,諂媚道:“胡二哥英明……”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洛橫舟皺眉道:“看來鐵中亙還沒與這夥山賊照上面,我先想個法子混進去。雲兒,你帶著言兒先走,五天後,我們在潮州城的雲來客棧見面。”他注視著齊雲,叮囑道:“保護好言兒。”說罷轉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顧微言:“言兒……”他似是有什麼話要說,嘴巴張合了幾次,最終嘆了口氣,笑道:“我先去引開他們,你們伺機行事。”說罷箭一般衝了出去。
遠遠聽到喝聲:“什麼人?”林子裡忽然響起了尖銳的哨聲,一時間人聲嘈雜,都向洛橫舟惹出動靜的地方聚過去。
不久後,這一片密林便恢復了寧靜。
齊雲執一枚石子,攜著勁力擲出,製造出動靜,確定周圍已經沒有人後,這才低聲道:“師父,走吧。”轉過頭去,發現顧微言嘴角抿著,面色極為難看。不由心驚,捉過顧微言手腕道:“臉色這麼難看,可是身體又不舒服了?”然而指下脈搏平穩,並無大恙。
顧微言收回手,衣袖垂下遮住雪白的手腕,淡淡道:“走吧。”神色已然回覆平靜。
齊雲細細思索,已知他心中所想,安慰道:“洛叔叔武功高強,頗有急智,一定不會有事。”
顧微言冷笑道:“他是生是死關我何事。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人,我厭煩得很。”
齊雲笑了笑,道:“不提就不提罷。”
顧微言冷哼了一聲,甩袖朝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潮州、惠州、括蒼山神馬的,我亂來的,架空,架空……
☆、定風波(二)
兩人在林中行了半日,躲過了幾波巡山的山賊。轉眼便金烏西墜,林中漸漸昏暗。
齊雲耳力極佳,聽到附近有潺潺水聲,循聲而去,找到了一條溪流。
當下拾柴生火,捉魚摘果,拾掇出一頓晚飯來。兩人吃晚飯,顧微言緩緩走到溪邊,將雙手清洗乾淨,又掬起一捧水潔面,最後猶豫了一下,終於坐在溪邊的青石上,除了鞋襪,露出赤足。
顧微言潔癖極為嚴重,平日裡日日潔身,如今在密林裡行了大半日,草屑塵埃並著汗水讓他實在忍無可忍,只得將就著清洗一番。
捲起褲腳,露出的小腿線條柔和流暢,精緻的腳踝連著一雙瓊脂堆雪般的赤足,浸在水中,如同瑩潤的玉雕。顧微言清洗乾淨,赤足坐在青石上,微垂的眼睫交剪出一片沉默的灰影。
齊雲默默坐在顧微言身側,一個極目遠眺,一個垂目沉思,夕陽下兩道身影,一個高大矯健,一個清素如簡,長長地投在身後,像極了那一年的似雪楊花。
顧微言活得無慾無求,光發呆便能坐上那麼一整天,然而即使是發呆,都是一幅美到極致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