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正人君子之相:“先生你和嬴趙啊,未免都太執著了,其實嬴趙撐不了多久我知道,故意這麼說一試先生而已,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糟糕。”
“如果我還有能力救他,還有能力改變點什麼的話,我現在就絕不會悠然地乾坐在這裡。”他擺擺手,嘿嘿地苦笑著道,“一個輝煌的時代即將來臨,它的程序,是不可逆轉的、無法阻攔的,它終將發生,沒有必要再這樣苦苦掙扎,就像先生說的一樣,天要黑,誰都阻止不了。”
“我們只能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它降臨到我們每個人的頭上。”
☆、【五】
對於春秋數百的人來說,時光實在是太容易消磨。不知不覺,距離上次交戰,已快一年。
咸陽宮內最近很不平靜,軒敞的金鑾殿裡氣氛微妙,量誰也預料得到,這會兒嬴秦正在籌謀著,怎樣再發動一場新的戰爭,洗刷掉上回嬴趙給他造成的慘淡的敗績。
某日入夜,翠幃羽蓋的華車載入一位貴客,毫無阻攔地透過重重宮門,直送進他所居住的殿中。車內人下來,緩緩行入此處,所有僕從這會兒都已被遣出去,偌大的殿內空寂無人。晚間的宮室裡,燈火璀璨通明,岑靜而耀目。
“你這裡一次比一次裝潢得要華美了。”
嬴秦披著玄狐狐裘,拿著乾淨的絲帛邁進殿中準備換藥的時候,就瞧見了那位被送進來的少女。她正直直地跪在他榻邊的那張饕餮紋面的青銅錯金矮几上,昂著首,神情嚴厲,左右打量著殿中的裝飾陳設。她環視了一圈,不由得如此感嘆道,聲音冰涼清脆如同玉碎。
“你到得挺快。”
嬴秦有點驚訝地瞅了她一眼,隨後不鹹不淡地道。聽見他說話,少女迅速地轉過頭來看他,她眉如遠黛,唇似點脂,面容十分明麗鮮妍,那纖細姣好的軀體外,裹著一襲鮮豔的絳色衣裙,其上覆施黑褐雙色的鳳凰彩繪,描金衣帶,羅紗滾邊,在蜜色的燭火下格外奪目。她的姿態極為詭異,坐得太端正了,使她面對嬴秦的時候像一位忠誠的臣子,又像是被陳列在她身下几案上的某種食物。
“趙地風尚奢靡,我以為你和兄長不同,不好這些。”
她語氣冰冷地說,撇了撇嘴,很是自然地歪頭瞅著四周流光溢彩的眾多物事:純金帳鉤掛著冰纈紗,嵌珠銅盞託著銀畫燭,鋪在地下的綠褐長毯上織著雙豹噬鹿的紋樣,她所跪著的那張青銅錯金幾邊,並著一張象牙刻花的矮榻。
嬴秦根本沒有搭她的話,他只是毫無顧忌地走過去,脫下皮屢,敏捷迅速地翻身爬上她對面那張象牙榻。他抄起手,斜身倚上那刻花的床柱,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自己面前的少女,俄而,冷冷地一笑。
“此言頗有借彼諷此之意。”他下判斷說,瞥了她一眼,又悠悠地道,“魏姬,你來該不是就為了跟我說這些的吧。”
趙地風尚奢靡,嬴秦刻意地避過了魏姬的話,其實他也跟嬴趙一樣,喜歡華麗而精緻的東西————不過老實說這些東西又有誰不喜歡呢。只是嬴秦卻不似嬴趙那般,他沒有心情去細細地把玩品鑑那巧奪天工的錯彩鏤金,他喜歡它們,單純是因為它們代表著權力和財富罷了,珍奇稀貴的東西才能更好地顯示出他的強大:那翡翠帷帳,琉璃臥榻,錯金寶鼎,錦繡坐席。就同他喜歡聽各國朝拜他時口中所念的虛偽的賀詞是一個道理。
“你多心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言。”被稱為魏姬的少女魏國習慣性地撇了撇嘴,否定他道。她弄著自己妃色的修長光潤的指甲,看起來很不高興:“我迢迢地來這兒,當然是有要事欲相商————你能坐直點嗎?”她遽然快速尖銳地道,似是無法忍受,卻又自覺失言,便掉過首去,岔開了話題:“這事兒我覺得還是當面問你好,”她將手擱在膝頭:“怎麼讓我和韓勁去南邊對付兄長,你想好沒有?”
“我既會發書信給你,自然是都安排好了,你真是太費周折。”被她這麼一問,嬴秦未免有些不快。他倚著那雕捲雲龍紋的象牙床柱,一邊當著她的面將沾滿汙濁液體的絲帛從肩膀的患口處拆下來,一邊冷冷地答道。期年已過,上次肥累之戰殘留在他身上的傷,如今似乎長好了大半,就連嬴趙的那一箭,也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結了深褐色的痂。
“此番伐趙,必要求勝,我早有綢繆:我們分兵兩路,你與韓勁率兵,北渡漳水,出擊趙國南部的趙長城,進迫襲擾邯/鄲。我會派部分秦軍與你們同行。”
他命令說,費力地將新的一卷絲帛纏上肩膀。嬴趙的傷應該是再也長不好了,他纏著纏著,腦中忽地出現了這麼一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