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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一族是在我出生之前出的事,母妃挺著大肚子被關進冷宮。自母妃生產之後,太醫就再沒有來過冷宮,母妃的身體因為坐月子時照看不周變得很差。我常常在睡夢中被懷抱的冰冷驚醒,直到確認母妃的心還在跳動,我才敢繼續薄弱的睡眠。雖然母妃憑藉血脈中的武家血統支撐過了一年又一年,但我知道,她等不到我成年了。
母妃去世在一個秋末寒涼的夜,無蟲鳴,無風雨,無其它女人的聲音伴隨。我等到天明,用力拍冷宮鎖起的大門,喊來守衛。一早我就給母妃換上了一套她偷偷藏起來的雪緞衣飾,擦洗了身體,所以守衛只需把母妃放入棺材,去宮外某處埋起來就可以。
守衛們早就熟透了冷宮的規矩,接過我拿出的母妃僅有的兩隻金鐲子,掂量了一下分量,預備出去埋人。我猜想接下來我一定會在冷宮裡繼續過活,卻有一名穿著體面、樣貌年長的宮女從門外進來,打量著我。
“你們,好生葬了遺骨,要葬在歸山東麓,豎起墓碑,聽明白了嗎?”老女拋下一句話,拉著我便走。“是。”“哼。”老女從為首的人手裡奪回了母妃的金鐲子,塞還給我,帶著我跨過九年一直沒有踏出去的一扇朱門,越過環抱冷宮的護城河,向宮城中心進發。
我突然想起,那些侍衛知道母妃的名姓嗎?但看老女的臉色不善,我只好一言不發,一路小跑跟著,到了一座大殿前。
翬儀宮。端越的國母寢殿,母妃曾多次向我提起,掩飾不住嚮往和歆羨。
“兒臣拜見皇后殿下。”我小心翼翼地向寢殿裡最高地位的女子行大禮。
“明越流嗎?”她扶起我,不及母妃十分之一美貌的面龐緊張而微顫。
我很快與薛皇后所收養的三個去世或是冷宮妃嬪之女熟稔起來。同為母妃感到可惜和不值,這使得我們有很多共同話題。但我沒有興趣去記她們任何一個人的名字或是母妃曾經的封號,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的母妃是皇后。
異常醒目的是,薛皇后不受寵愛。被收養一個多月,我竟還未見過我從未謀面的父皇。他的名諱和年齡容貌等項,皇后宮人都說不清楚,我也就描繪不出他的模樣。
繼而我收到了我第一折春節年宴請柬。我終於可見到父皇了,我想。
母妃心心念唸的父皇,究竟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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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寒怯。
我只能如此評價第一眼見到父皇時我的感受。我用不出更多的形容,因為我不會。和眾皇子次第而坐於內廳,隔珠簾綵緞與前廳相通,前後聲息互聞。我的座位按照年齡排位居皇子席五,剛壓著一個眉眼飛著張揚地位的皇弟——許久後我才得知這是皇九子,父皇的皇子女多有夭折,我之後便是皇九子和十一子。
不懂得大宴規矩,不過人云亦云,依樣葫蘆。木偶舉止,只想隱藏我自己。
直到我聽到父皇叫一個人的名字,耳朵竟然一剎那詭異地刺痛。空祈因,梁夏皇太子,通靈者,梁夏皇族中最聰明的潛逃者。我在母妃那裡就得知其文名,出冷宮之後更是處處聽皇后宮人提及,言語間頗多惋惜感慨,當然道躲藏七年之久,豈不是非常人所為?空祈因多半是自投羅網,來為空氏皇族報仇抵命。
“回陛下,陛下有一梅,兵部邱侍郎有一梅。”猜梅所在,一語中的。安靜,而後父皇慢慢開口。
空祈因。真是個妙名字,我頓時覺得。
微抬眼,遠遠看見薛皇后正盯著我,淺淺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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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想不到我能拜空祈因為師。
他就站在我面前,高而瘦,一頭用素木簪挽起的如同行人踏過灰雪色的發,五官拿出任何一部分都不出彩,只是和得好。安寧素淨的人,適合當隱逸的琴師或者歌者。
但我不知為何,懼怕他身上的氣息。一種外淺內深、從骨髓裡散發出的凌厲的白梅香氣,我只在冷宮的後院裡隔著一面牆聞到過的外院的異香,還是母妃告訴我,那是白梅。
“皇子殿下會跳舞麼?”笑起來,真好看。
我學過舞。武家出身的母妃,沒有文采為基,唯有以武衍舞,練出了兼具武士和舞姬特質的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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