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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元時,元丞相脫脫主修《宋史》別有用心,將王安石貶斥的一文不值,此後輿論便一直隨著宋史的記錄而對王安石頗有壓抑,而直至現代,撥開重重迷霧,王安石的真正價值才漸漸體現出來。
而趙桓此時到不是要為王安石翻案。王安石變法自然得罪了一大批官員。不過在宋時名聲尚不算壞,其變法失敗亦是事實。趙桓此時提起此人,其實是別有用意。
秦檜一聽他誇,便也不假思索,立刻答道:“王荊公執政時,天下府庫充盈,收復河熙,誠為良相。”
趙桓甚是高興,看著秦檜那張誠摯的面孔,才知道為什麼權高位重者。極喜奸佞小人。而不喜所謂君子。
適才的話題,換了李綱與張俊等人,必定要與他折辯一番。斷然不會隨著自己話題來想措辭答覆。
當下連咳幾聲,向著秦檜令道:“你回去,仔細研讀一下上仁宗皇帝書。”
“是,臣一定好生研讀。”
“別的也罷了,現今做的事,王安石當年也未必做到。只是他提起的:方今取士,只強聞博記,略通於文辭,便以為茂才異等,賢良方正。茂才異等賢良方正者。皆公卿之選也。而記不強,聞不必博。就是這一段,仔細著想想。”
他說地這一段話,是王安石對於科舉人才的分析。唐取進士,人選一年一百餘人,相當的官員都由世家選,而宋取士一年三百至千餘人,考試的內容也僅侷限在經賦詩詞,科舉進行到這個時候。已經是弊大於利。至明清,則很難選出真正的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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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自然知道科舉的害處弊端,而驟然罷廢,則必定天下騷動,與其它改革相比,這一項最為困難。他將唐制中明經明算恢復過來,用來取下級辦事官員和吏員,已經是極大的改革。而以王安石的意思,則是要完全地更改科舉制度辦法,以漢時的推舉制度與科舉結合,來改革科舉的弊端。
秦檜是何等的聰明人,趙桓話一出口,他已經知道皇帝的意思。
趙桓冷眼看去,卻只見他冷汗淋漓,面無人色。
改革官制,去除州縣,觸犯的還只是一部份官紳的利益,而依著王安石的改革方略,則勢必要與全天下的進士官員為敵。這樣的壓力,秦栓自然承受不住。
也不等他說話,趙桓又道:“還有均田方稅法,也好生研究一下。”
這話終於成為壓跨秦檜單薄身軀地最後一根稻草。
秦檜漲紅著臉,蹦出了自己也不敢相信地一句話,抗聲道:“這個……臣期期不敢奉詔!”
這樣的反應卻正在趙桓所料之中。
他也不做聲,只冷著臉看向秦檜,默然不語。
秦檜渾身發抖,有心再來抗辯,卻只覺得一股絕大的威壓,令自己很難再與眼前地這個人對抗。
趙桓是皇帝,九五至尊,原本的身份加上這幾年的帝王生涯,除了在與殿前班直和蒙古騎士們演武時,還有一點俗人趣味,平日都是端坐理政,接見臣下也是和諧溫馨,卻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令人不敢狎戲,不敢接近,不敢拿他當平等的朋友來對待。
而他自己,也漸漸習慣了現下的身份和角色,融入其中,很難分辯了。
秦檜不敢抗辯,卻也絕對不敢這麼奉詔了事。他做官當然是榮華富貴,若是弄到身敗名裂,甚至下半生要在明槍暗箭中渡過,也委實難受。
他離開座位,趴伏在地,連連叩首,卻咄咄不能言。
趙桓原本就有勸弄羞辱這個千古大漢奸的意思,此時見對方如此,竟是沒來由的心軟。
他嘆一口氣,自己在心裡暗道:“近來漸覺無生人氣味,今日的事未免太過。”
因長嘆口氣,右手虛扶一下,溫言撫慰道:“秦卿何至如此,快些起來。“旁邊的內侍們早看地發呆,急忙上前將秦檜扶起,卻見他已經是滿臉淚痕。
趙桓啞然失笑,竟是起身親遞一塊毛巾過去,讓秦檜抹拭,然後笑道:“你也是個宰相,如此沒有大臣體統。”
秦檜此時已經回過神來,急匆匆抹一下臉,將巾櫛遞還給內侍,然後向著趙桓道:“賢良方正最終成九品中正,兩晉毀於世族,唐時乃有科舉選士之法。陛下若要復之,臣絕不贊同。而均田方稅,則是劣法,王荊松行之不得,天下士大夫盡然反對。陛下今要與金國相爭,斷斷不可再用此法。”
他雖然人品低劣,這一段話卻盡顯其能。賢良方正是推舉用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