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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已經是滿頭白髮的老人,雖是精神看起來還好,依著史書,也還有好些年頭才會逝世。剛來北國時的不適應浙浙離去,反正除死無大事,南方又有趙構保住宗廟,看來一時還不會全然亡國,趙佶卻是很能安慰自己。同時,還在幻想著有天趙恆能夠返回大宋,重新為帝,所以對他還寄有厚望。
沈拓依著規矩,在房內地上展衣跪了,向著趙佶叩首行禮,然後方才起身。
雖然見著趙佶已經多次,沈拓每一見他,卻總是百感交集。就是眼前這個清瘦老人,任用奸佞,苦害民力。北宋的軍事實力,毀在他信用的宦官童貫手裡,北宋的政治制度,毀在他信用的奸相蔡京手中,除此之外,花石綱一事使得天下民力凋敝,江南富庶之地,竟也有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可見當時的朝廷,對農民的壓迫的殘害,有多麼的嚴重。
再有,便是在處理金遼關係上,不自量力,與金一起打擊奄奄一息的遼國,全然看不出前後拒狼,後門入虎的大勢。而在金人攻來後,又百無一策,只知道傳位給兒子,自已躲在深宮不再管事。
愛虛榮,皇帝的尊號加到幾十個字,也是由此人開始。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人,寫的一筆瘦金體好字,一筆好畫流傳後世,藝術成就不在任何知名的書法家和畫家之下。
這樣的一個人,按說是該被唾罵和痛恨的。可是與在書上讀史不同,當這個老人以自己父親的身份,顫巍巍的與自己說話時,沈拓卻很難有特別痛恨的感覺。
有時,他也不免自嘲的想,人真是感情最複雜,最難揣摸的動物了。
卻聽趙佶又咳了兩聲,沈拓忙道:“父皇可是著了風寒,要不要傳御醫來看看?”
當日城破被俘,卻也有不少宋室御醫被一起押來,被金人帶走不少,也還有幾位留在此處,為皇室和百官看病。
趙佶搖頭道:“不需要,只不管是偶感風寒,已經命人煎了藥服了,感覺好了許多。”
沈拓不安道:“兒臣出城太久,竟不能來服侍父皇,罪莫大焉。”
他的話自然是應景之辭,雖然對這個老人恨不起來,卻也不可能與他有父子之情。
趙佶卻是不知他心中所思,在他心中,在他眼前這個兒子,是他的長子,先封韓國公,然後是京兆郡王,定王,政和五年封為皇太子,一直是順順當當,沒有波折。他對此子很是滿意,而趙恆也對父親心懷感激,在金人侵到東京城下時,曾經勒令趙佶出城談判,趙恆雖然膽小懦弱,卻也不忍心將老父推到風口浪尖,沒耐何,只得自己親自出城,到金兵大營與敵人談判。這樣的行徑,若不是此人確實孝順,當真是不可想象的。
卻聽趙佶道:“恆兒,前日讓你看的書,可讀完了?”
沈拓躬身答道:“是的,兒已經讀完了。”
趙佶點頭道:“我自來此,失帝王身份,反而開始愛讀史書,每日不綴。這李泌,原本不知道他是何等人,讀史之後,方知此人是命世良臣,對大唐忠心不二。我兒要將他的傳記好生看了,日後觀識大臣,也好有個準則。”
他說完就咳,沈拓連忙上前,將他扶住,又在他背心捶打片刻,趙佶的咳嗽方才止歇。
半響過後,趙佶勻過氣來,方向沈拓道:“我兒要記得,親賢臣,遠小人。這一條千載之下,思之仍有道理。”
沈拓苦笑,現下被金人嚴加看管,而且他也知道趙構絕無可能迎還他父子二人回去,偏生這個老人卻對將來充滿信心,沉迷在讓趙恆重新執政的幻想當中。
其實不但是趙佶,在宋人心中,趙恆,亦就是沈拓,仍然是大宋最名正言順的君主,由他重新執掌大政,才是最恰當的選擇。
在這樣的思想氛圍下,卻也難怪趙構打死也不敢迎接這個兄長回國。
只是苦笑歸苦笑,卻也不必在趙佶面前頂嘴辯論,只得答道:“兒臣記得,父皇放心。”
趙佶嘆道:“來此之後,讀書越來越多,方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很多荒唐之處,可惜,現在追悔莫及。兒重掌國柄後,一定要多行善政,以為父贖罪。”
沈拓只得又道:“是,兒臣一定銘記在心。”
趙佶這才無話,又問了幾件沈拓生活起居的小事,便擺手道:“好了,我這裡沒有什麼事,天色眼看要黑透了,你早些回去,路上也好走些。”
沈拓原待答應,卻見燈光影射的牆壁上,有幾行字,卻是黑跡未乾,不由好奇,問道:“父皇又寫新詩了?”
趙佶嘿然道:“閒來無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