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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背影。她站起身來。侍役向她奔過來,開始結算她和貝努瓦一起坐過的桌上碟子的總數。
“我才不為他付賬呢!”姑娘生氣了。
可是侍役攔住了路,蠻橫地從頭至腳打量著她。看來,他確實是一位專門向從不欠賬的人索取債務的專家。
姑娘眼淚汪汪地給了他幾個法郎。
“還算是個軍人呢!”她低聲咕噥道。
貝努瓦順著蒙馬爾特爾林蔭道慢慢地上了坡。
每隔幾步遠就有一家樂隊安排在街上的咖啡館,他們互相競爭,都想壓倒鄰隊。
人們在馬路上跳舞,幾乎中止了交通。樂隊演奏什麼音樂,他們就跳什麼舞。快到街小心,多半是黑人的狐步舞曲,哼哼唧唧,不入格調,擬聲而已。再往前走一點,是法國的狐步舞曲,有時是根據它們改編的古典樂曲。有一個地方則有人在蕭邦的第三練習曲的伴奏下瀟灑地跳著狐步舞。在一些巷子裡,跳舞的人完全阻塞了交通,他們的頭上飄蕩著穿著紙旗的繩子,他們大多數跳華爾茲舞,也有的跳古老的民間舞蹈。
貝努瓦痛心地望著這些人,他是真正孤獨的,世界上只有知道未來秘密的人才會這麼孤獨。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些無憂無慮的人將來會怎麼樣,將有多少驚嚇、病苦、憂患和恐懼在等待著他們啊!……
也許是因為貝努瓦老在想著那無法挽回地熊熊燃燒著的空氣的緣故,他真的感到呼吸困難了。氣喘的老毛病又犯了。
人們常常攔住他,同他說話,同他說笑,抱他去跳舞。到處都在用晚報上起用的一個時髦新詞“阿列尼達”。
貝努瓦每聽列一次都要發一次抖。
路過一家空咖啡館的時候,貝努瓦發現兩名侍役爬上了樓梯,拉緊了大約是用桌布趕製成的亞麻布招牌,上面用火黃包的大寫字母寫著:“阿列尼達咖啡館”。
貝努瓦彷彿被釘住了似地站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坐到椅子上,他面前放著杯碟和麥稈。貝努瓦憂傷地望著周圍的人們。以為他知道,是什麼命運在等待著他們大家……
招牌很起作用。過路人看到了招牌,笑著就在這裡停下來了。很快,不知從哪裡來了一支樂隊,開始跳舞了,有人唱起了一支奇怪的歌曲,其中常常唱到“阿列尼達”和“火災”等字眼。
“一個知道未來的人處在這種境地,”貝努瓦想,“多麼可怕啊!片刻難捱啊……”
貝努瓦詛咒世界。他憐惜人們,同時又憎恨他們……而且還妒嫉他們。大概靡菲斯特自己也是這種感情。
天哪!難道他貝努瓦只是在童年時讀過歌德作品的英勇的老兵,一個不壞的小人物也要當哪怕幾個小時的靡菲斯特嗎?
貝努瓦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腦袋。
不,他不是魔鬼!惡鬼是不會死的。可是等著貝努瓦的卻是和大家一樣的,和這些歡樂歌舞的人們一樣的命運!他也和他們一樣,也將用手去搶空氣,也將痙孿,並在可怕的抽筋中窒息而死。
貝努瓦從來不怕死,但想到這一切是很可怕的。他厭惡地想象著,隨著空氣的毒化,這些人就將沿著馬路爬行,垂死掙扎……
一位美婦人一下子跳到貝努瓦的小桌子上。他看到了她那穿著透明絲襪的尖削的雙腿,和穿著小巧便鞋的雙腳。他抬起疲憊的眼睛,認出了這是讓納·杜克洛。
樂隊停止了演奏。人民喜愛的女演員讓納·杜克洛唱起了馬賽曲。滿街的人和她一起唱了起來。古老房屋的牆壁也和著人們的歌聲發出了回聲。這些房屋的牆壁曾不止一次地和參加街壘戰的人們一起高唱偉大的破壞者和創造者之歌。
在女演員的腳邊坐著一位有花白鬍子的法國老人,他的雙手緊緊抱住了頭,這是整個巴黎城內唯一想著這件事的人: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唱這馬賽曲了。
第九章 我為人人還是我害人人
瓦西里·克里緬季耶維奇經受過革命和國內戰爭的嚴峻考驗,這已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人們把部長看作鐵人,那是因為他有一張城府很深的面龐,善於掌握自己,具有不屈不撓的意志,工作和談話沉著冷靜,有條不紊。同時,他又具有一般人的愛好和興趣。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一個狂熱的釣魚愛好者。他可以和象他那樣的釣魚愛好者在岸上或冰窟窿邊上交談到聲音嘶啞,要不就爭論是這種還是那種釣魚方法最好。真有趣,在這種情況下,他那為大家所熟悉的在連續不斷地回答問題時的講話神態也消失了。同漁夫們爭論時,他還常常打斷他們的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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