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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武伯請教什麼是孝順。孔子說:“讓父母只為子女的疾病憂愁。”
《論語》中,弟子與時人向孔子“問孝”的地方很多,孔子“因材施教”,每一次給出的答案都不一樣。孟武伯是魯國大夫孟懿子的兒子,是貴族子弟。這一次他向孔子問孝,孔子給出的答案很簡單:健康就是孝順,讓父母只為你的疾病憂愁。什麼意思呢?人生病總是難免的,天氣的變化,飲食的問題,都可能導致生病。除了生病,其它所有的事情,包括唸書、交友、做事,都不讓父母擔心,那你就是非常孝順了。這句話聽起來不難,真要做到卻不容易。可憐天下父母心,為子女操勞一生。子女生病時,甚至願以身相代。我們今天為人父母者,如果子女真能做到讓我們什麼都不必擔心,而只擔心他們有沒有生病,那麼我們除了慶幸自己有了孝順的子女,還能說什麼呢?
有一位學生高柴,孔子說他“柴也愚”,比較愚昧,為什麼呢?因為他的父母過世時,他過於悲痛,哭幹了眼淚,甚至哭出血來。由此可知他不懂得適可而止地自我控制。孔子對他說,你懷念父母是對的,但是不知保重身體就是不明智了。因為你自己還有家庭子女要照顧,有社會責任要承擔,如果你的身體出現了問題,父母就算地下有知,也不會心安啊。所以,高柴雖然孝順,但在孔子看來,傷心到傷害自己的身體,是不對的。
因此,做子女的愛惜身體,保持健康,不僅是做人的責任,也是孝道的根本。儒家談孝順,強調“將心比心”,要替父母著想,替父母著想的方法是把自己當成父母來思考。有一句話說得好,“養兒方知父母心”。我們在做子女的時候,往往不太能夠了解父母的心情;只有等到自己也做了父母,有了子女之後,才會想到父母從前是怎樣替自己擔心了。所以儒家說,一個人上有父母,下有子女,才比較可能表現出深刻的孝順,這是人性自然的道理。
人長大成熟之後,一方面有了自己的孩子,要跟孩子一起成長。因為我們長大之後,往往會忘記自己過去的經驗,忘記了父母的恩情,而孩子會提醒我們,父母也是這樣辛苦地把我們養大的。另一方面,也要跟父母一起成熟。看到父母親年紀越來越大,就要想到將來我們也會跟父母一樣,衰老、生病,接近到生命的終點。所以,一個人有父母,有子女,有一個完整的家,是人生非常大的幸福。看到子女,會想到自己小時候的樣子;看到父母,可以去想象自己年老時的樣子。一個人有過去有未來,他的現在才不至於是落空的,他的生命才有原有本,慢慢成熟。
5。法理與人情
儒家思想經常受到質疑的一個問題是:到底儒家是不是為了人情而忽略法理?或者儒家思想是不是欠缺法治的精神,不太適合現代社會?最大的爭執點源於下面這段話: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論語·子路》
葉公(楚國大夫)告訴孔子:“我們鄉里有個正直的人名叫躬的,他的父親偷了羊,他親自去檢舉。”孔子說:“我們鄉里正直人的做法不一樣:父親替兒子隱瞞,兒子替父親隱瞞。這裡面自然就有正直了。”
照理說,“正直”的品德,要求我們舉發一切不義之事。因此,父親偷羊,兒子告發,不是標準的正直模式嗎?但是孔子聽了,不能接受。父親偷羊,任何人都可以去證明,但是兒子不能去證明,直系親屬不能去證明,因為作證就違背了親屬之間的倫理道德。孔子提出“隱”,再怎麼樣也不能以兒子的立場去舉發父親,或者以父親的立場去舉發兒子,因為父子之前的親情勝過法律。孔子還認為在“父子相隱”之中可以找到“直”。為什麼呢?理由有二:一是任何品德都應以真誠感受為基礎。一個人如果沒有真誠的心,即使表現出正義的行為,也很難持久;因為他也許是為了討好社會,或者表面上好像主張正義,而內心已經背離了人性的要求。在人的一切感受之中,沒有比親情更重要的了,隱瞞親人所犯的過錯,是出於真誠的情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親人受到制裁,不去舉發並不代表違抗社會上的公權力,否則所有的人都由自己家人來舉發的話,還需要法官警察做什麼呢?為了正直而犧牲親情,等於為了對群體負責而放棄個人責任,本末輕重正好顛倒。再者,任何行為是否“直”,皆需考慮行為者與對方的關係,只要恰如其分,就可以稱為“直”。孔子說:“好直不好學,其弊也絞。”(《論語·陽貨》如果不肯學習人間事理,光是一意孤行,追求所謂的正義,結果是“行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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