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第2/4 頁)
她父親那兒去。”
“是啊,要不是您出了力,她會完全給毀了的,”姨媽說。
“謝謝您。我要同您見面,因為有一封信要託您轉交給薇拉,”她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封信。“信沒有封口,您可以看看,或者把它撕掉,或者把它轉交,總之,您覺得怎麼合適就怎麼辦吧,”她說。“信裡並沒有什麼損害人的名譽的話。”
聶赫留朵夫接了信,答應把它轉交,然後起身告辭,走到街上。
他沒有看信,把口封上,決定把它交給薇拉。
二十七
使聶赫留朵夫逗留在彼得堡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解決教派信徒案。他準備透過軍隊舊同事、宮廷侍從武官鮑加狄廖夫把他們的狀子呈交皇上。他一早乘車來到鮑加狄廖夫家,碰到他還在吃早飯,但馬上就要出門。鮑加狄廖夫生得矮壯結實,體力過人,能空手扭彎馬蹄鐵,但為人善良、誠實、直爽,甚至有點自由主義思想。儘管他具有這些特點,但同宮廷關係密切,熱愛皇上和皇族。他還有一種驚人的本領,那就是生活在最上層社會,卻只看到好的一面,也不參與任何壞事和不正派活動。他從來不指摘什麼人,也不批評什麼措施。他總是要麼保持沉默,要麼聲若洪鐘地大膽說出他要說的話,同時縱聲大笑。他這樣大聲說笑倒不是裝腔,而是出於他的性格。
“啊,你來了,太好了。你不吃點早飯嗎?要不你就坐下來。煎牛排挺不錯。我吃一頓飯開頭和收尾都得吃點扎實的東西。哈,哈,哈那麼,你來喝點酒,”他指著一瓶紅葡萄酒,大聲說。“我一直在想你呢。那個狀子讓我來遞上去。當面呈交皇上,這不成問題。不過我想,你最好還是先到託波羅夫那兒去一下。”
他一提到託波羅夫,聶赫留朵夫就皺眉頭。
“這件事全得由他作主。不管怎樣總歸要去問他。說不定他當場就會滿足你的要求的。”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去一下。”
“那太好了。嗯,彼得堡給你的印象怎麼樣?”鮑加狄廖夫大聲說,“你說說,好嗎?”
“我覺得我彷彿中了催眠術,”聶赫留朵夫說。
“中了催眠術?”鮑加狄廖夫重複著他的話,呵呵大笑。
“你不想吃,那也聽便。”他用餐巾擦擦小鬍子。“那麼,你去找他嗎?呃?要是他不幹,那你就把狀子交給我,我明天遞上去,”他又大聲說,從桌旁站起來,畫了一個很大的十字,顯然象他擦嘴一樣漫不經心,然後佩上軍刀。“那麼,再見了,我得走了。”
“我也要走了,”聶赫留朵夫說,高興地握了握鮑加狄廖夫強壯有力的大手,並且象每次看到健康、樸實、生氣勃勃的東西那樣,頭腦裡留下愉快的印象,在大門口同鮑加狄廖夫分手。
聶赫留朵夫雖然估計去一次不會有什麼結果,他還是聽從鮑加狄廖夫的勸告坐車去拜訪託波羅夫,也就是那個能左右教派信徒案的人。
託波羅夫所擔任的職務,從它的職責來說,本身就存在著矛盾,只有頭腦遲鈍和道德淪喪(託波羅夫正好具有這兩種缺點)的人才看不出來。這種矛盾就在於它的職責是不擇手段——包括暴力在內——維護和保衛教會,而按教義來說,教會是由上帝建立的,它絕不會被地獄之門和任何人力所動搖。這個由上帝建立並絕不會被任何力量所動搖的神的機構,卻不得不由託波羅夫這類官僚所主管的人的機構來維護和保衛。託波羅夫沒有看到這種矛盾,也許是不願看到,因此他百倍警惕,唯恐有哪個天主教教士、耶穌教牧師或者教派信徒破壞地獄之門都無法征服的教會。託波羅夫也象一切缺乏基本宗教感情和平等博愛思想的人那樣,確信老百姓是一種跟他截然不同的生物,有一種東西老百姓非有不可,而他即使沒有也毫無關係。他自己在靈魂深處沒有任何信仰,並且覺得這樣精神上無拘無束,十分愜意,但唯恐老百姓也百無禁忌,因此照他自己的說法,把他們從這種精神狀態中解救出來是他的神聖職責。
有本烹調書說,龍蝦天生喜歡被活活煮死,同樣,他充分相信老百姓天生喜歡成為迷信的人。不過,烹調書裡用的是轉義①,他的話卻是本義。
①原意是龍蝦活煮味道才鮮美。
他對待他所維護的宗教,就象養鴻的人對待他用來餵雞的腐肉:腐肉很招人討厭,但雞喜歡吃,因此得用腐肉來餵雞。
不消說,那些伊維利亞聖母啦,喀山聖母啦,斯摩稜斯克聖母啦,都是愚昧的偶像崇拜,但既然老百姓喜歡這些東西,信仰這些東西,那就得維護這種迷信。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