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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而且都是毫無用處的,不禁感到驚訝。“儲存這些東西的唯一用處,”聶赫留朵夫想,“就在於讓阿格拉芬娜、柯爾尼、掃院子人、他的下手和廚娘有個機會活動活動筋骨。”
“瑪絲洛娃的事還沒有解決,暫時用不著改變生活方式,”聶赫留朵夫想。“再說改變生活方式也實在困難。等她得到釋放或者被流放,我也跟著她去,到那時生活方式也就自然改變了。”在同法納林律師約定的那一天,聶赫留朵夫坐上馬車去看他。律師的私人住宅富麗堂皇,擺滿高大的盆花,窗子上掛著精美的窗簾。總之,排場十分闊氣,表明主人發了橫財,因為這樣的排場只有暴發戶才會有。聶赫留朵夫走進這座房子,在接待室裡看見許多來訪的人,好象醫生的候診室那樣,大家沒精打采地坐在幾張桌子旁,翻閱供他們消遣的畫報,等待著接見。律師的助手也坐在這兒一張很高的斜面辦公桌旁。他一認出聶赫留朵夫,就走過來同他寒暄,並且說馬上去報告律師。但不等律師助手走到辦公室門口,門就開了,傳出來響亮而熱烈的談話聲。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臉色紅潤,留著濃密的小鬍子,穿一身嶄新的服裝,正在同法納林談話。兩人臉上的神色表明,他們剛辦完一件有利可圖而不太正當的事。
“是您自己作的孽呀,老兄,”法納林笑嘻嘻地說。
“天堂想進,可就是罪孽深重,上天無門哪。”
“行了,行了,這我們知道。”
兩人都不自然地笑起來。
“啊,公爵,請進,”法納林看見聶赫留朵夫,說道。他對出去的商人又點了一下頭,把聶赫留朵夫領進他那陳設莊重的辦公室。“請抽菸,”律師說著在聶赫留朵夫對面坐下,竭力忍住因剛才那樁得意的買賣而浮起的笑容。
“謝謝,我是為瑪絲洛娃的案子來的。”
“好,好,我們這就來研究。哼,那些財主都是騙子手”他說。“您看到剛才那個傢伙嗎?他有一千二百萬家財。可他還說什麼‘上天無門哪’。哼,只要能從您身上撈到一張二十五盧布鈔票,他就是用牙也要把它咬到手。”
“他說‘上天無門’,你就說‘二十五盧布鈔票’,”聶赫留朵夫想,對這個肆無忌憚的人感到按捺不住的憎惡。律師說話的腔調想表示他同他聶赫留朵夫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而那些委託他辦案的和其他的人則屬於另一個圈子,和他們截然不同。
“嘿,他把我折磨得夠苦的了,這混蛋我真想散散心哪,”律師說,彷彿在為他沒有立刻談正經事辯護。“好吧,現在來談談您的案子……我已經仔細查閱了案卷,可是就象屠格涅夫說的那樣,‘它的內容我不贊成’①,那個該死的律師糟透了,沒有給上訴留下任何餘地。”
“那您決定怎麼辦?”
“等一下。告訴他,”律師轉身對進來前助手說,“我怎麼說,就怎麼辦;他認為行,很好;他認為不行,就拉倒。”
“可他不同意。”
“哼,那就拉倒,”律師說。他的臉色頓時由快樂和善變得陰鬱憤怒了。
“有人說,律師都是白拿人家的錢的,”他恢復原來的快樂神色,說,“前不久有個破產的債務人遭到誣告,我救了他。如今大家都紛紛找上門來。但每辦一個案子我都得費不少心血。有位作家說,把自己身上的一塊肉留在墨水缸裡②,這話對我們也適用。好吧,現在來談談您的案子,或者說,您感興趣的那個案子吧,”他繼續說,“情況很糟,沒有充足的上訴理由,但試一試還是可以的。您看,我寫了這樣一個狀子。”
他拿起一張寫滿字的紙,跳過那些枯燥乏味的套話,振振有詞地念著正文:“謹呈刑事案上訴部,等等,等等。上訴事由,等等,等等。該案經某某等裁決,等等,瑪絲洛娃犯用毒藥毒死商人斯梅里科夫罪,根據刑法第一四五四條,等等,判處該犯服苦役,等等。”
①引自屠格涅夫中篇小說《多餘人日記》。
②這話其實就是托爾斯泰自己說的。
他念到這裡停住了。顯而易見,他雖然長年累月慣於辦案,但此刻還是津津有味地念著自己寫的狀子。
“‘此項判決是由嚴重破壞訴訟程式與錯誤造成的,’”他振振有詞地繼續念道,“‘理應予以撤銷。第一,在開庭審訊時,斯梅里科夫內臟檢查報告剛開始宣讀,就為庭長所阻止。’這是一。”
“不過,您也知道,這是公訴人要求宣讀的呀,”聶赫留朵夫驚奇地說。
“那沒有關係,辯護人也有理由要求宣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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