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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是個妖僧,不敢惡他。內中有一個年紀老成的做公的道:“和尚!你不要錯怪我們,這是我們的職事。我們家中各有老小,不去惹空頭禍。因你客店裡隔壁賣果子的李二說,你住了三個月,不曾與人看經,又不出去抄化,每日吃得醉醺醺地。說你來歷不明,因此我們來捉你。”和尚道:“我自有官員府院宅裡齋我,這也不干他事。”公的道:“和尚!沒奈何,等到天明,你自去大尹面前和李二分辯。”將有五更,溫殿直交做公的簇擁著和尚入開封府的廊下伺候。
大尹升廳,四司六局立在廳前:只見大尹出來,公座甚是次第;一似水晶燈籠,卻如照天臘燭。皂隸喝:“低聲!”溫殿直押那和尚到廳下,唱了啼。大尹看了李二的首狀,看著和尚焦燥道:“叵耐你出家為僧,不守本分,輒敢惑騙人錢財!”交獄卒取面長枷來,把和尚枷了,叫兩個有氣力的獄卒過來。“與我把這和尚先打一伯棍,卻再審問他!”獄卒唱了喏,將和尚腿上打不得兩三棍,眾人發聲喊,門子喝:“低聲!”喝他們不住。大尹見枷窟裡不見了和尚,卻縛著一把苕帚。大尹道:“怎有這般妖人,方寸捉那和尚枷在這裡,卻如何是把苕帚?”
正說之間,只聽得府衙門處有人發喊,大尹驚問:“有甚事?”把門的來報道:“告相公!有一僧人在門外拍手大笑道:”好個包龍圖,無奈何我貧憎處!‘“包大尹聽得說,大怒道:”這廝敢如此無禮!“即時交人下手去捉:”這番捉著妖僧,依例賞錢一千貫。“當時做公的奔出府門,逕來捉這妖僧。和尚見人來捉他,連忙走到街市上,不慌不忙,擺著褊衫袖子去了。做公的見了,緊趕他緊走,慢趕他慢走,不趕他不走。做公的趕得沒氣力了,立住了腳;只爭得十數步,只是赴他不看。眾人將趕到相國寺前,那和尚在延安橋上,望見眾人趕來,和尚連忙走入相國寺山門去了。
溫殿直道:“這和尚走了死路,好歹被我們捉了。”分付一半做公的圍住了前後寺門,一半向佛殿兩廊分頭趕捉。只見本寺長老出來與溫殿直相見了,道:“告觀察!本寺是朝廷香火院,觀察為甚事,將著一行人,手執器械來寺中大驚小怪?”溫殿直道:“我奉大尹相公臺旨,趕捉一個妖僧到你寺中,你莫隱藏了,會事的即便縛將出來。”長老道:“敝寺有百十眾僧,都是有度牒的。但有掛搭僧到寺中,知客不曾敢留過夜,若是觀察趕到寺中,必然認得此僧,何不便捉了,卻來這裡討人?”溫殿直道:“這妖僧騙了善三太尉三千貫錢,蒿惱得一府人不得安跡。若不送出來時,我稟過大尹,交你寺中受累!”唬得長老慌了,道:“告觀察!本寺僧都是明白的,不是妖僧。若不信時,都叫出來交觀察一一點過。”溫殿直道:“最好!”長老即時鳴鐘聚集本寺百來僧眾,交溫殿直點視。溫殿直同做公的看時,都叫不是。溫殿直道:“長老!我親自趕入你寺裡來,如何便不見了?須是交我們搜一搜一看!”長老道:“貧僧引路,交觀察搜便了。”從僧房裡到廚下,淨頭,庫堂,都搜不見。轉身到佛殿上,見塑著一尊六神佛,三個頭一似三座青山,六隻臂膊一似六條峻嶺,託著六件法寶。溫殿直道:“寺內不塑佛象,卻緣何塑那吒太子?”長老道:“那吒太子是不動尊王佛,以善惡化人。”溫殿直與眾人見殿上空蕩蕩地,只見那吒。一行啊人正出殿門,只聽得佛殿上有人叫道:“溫殿直!包大尹交你來捉貧僧,見了貧僧如何不捉廠溫殿直與眾人回頭看時,卻是那那吒太子則聲。眾人看那那吒,泥龕塑就,五彩妝成,約有一丈五尺來高;六隻臂膊旱旱地動,三顆頭中間這顆頭張開口,血潑潑地露出四個獠牙,叫道:”溫殿直!你來捉我去!“唬得長老和眾人大驚,道:”作怪!作怪?“眾人要來捉那吒,卻又是泥塑的,如何捉得他去!那那吒又叫道:”怎的不交人來捉我去?“眾人商議道:”莫不是泥塑的那吒成了器,出來惱人麼?如今去稟覆大尹,須把那吒來打壞了,便不出來惱人。“長老道:”觀察,這個使不得!妝塑的工本大,將他壞了,日後難得成就。“溫殿直道:”今日不祛除了,恐成後患!“眾僧中一個有德行的和尚,合掌向佛前道:”龍天三寶,可以護法,逐遣妖僧出來,不則恐妄壞了神像。“禱祝已畢,只聽得外面有人拍著手呵呵大笑道:”觀察!我在這裡,何勞費力?“一行做公的見了,正是和尚。發聲喊,都來捉妖僧。只爭得十來步遠,只是趕不上。那和尚引著一行人,出了相國寺,徑奔出大街來,經紀人都做不礙買賣,推翻了架子,撞倒了臺床,看的人越多了。赴來趕去,直趕出了城。過了接官廳,將到市稍頭,那和尚叫道:”你眾人不要來趕了,我貧僧自歸去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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