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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飲幹。酒至半酣,卜吉思忖道:“我從並上來到這裡許多路,見恁地一個去處,遇著仙姑,又見了這個婦人,知他是神仙是妖怪?在此不是久長之計。”便起身告姑姑和小娘子道:“我要去井上看車於錢物,恐被人捉了。”姑姑道:“錢物值得甚麼,我交你帶一件物事上去,富貴不可說,不知你心下何如?”卜吉道:“感謝姑姑美意。休道是值錢的物事,便是不值錢的,把去井上做表正,也免我之罪。”姑姑叫永兒近前,附耳低聲,入去不多時,只見一個青衣女童從裡面雙手掇一件物事出來,把與卜吉。卜吉接在手裡,覺有些沉重,思量:“這是甚麼東西,用黃羅袱包著?”卜吉道:“告姑姑,把與卜吉何用?”姑姑道:“你不可開,將上井去,不要與他人。但只言本州之神,收此物已千年。今當付與知州,可免你本身之罪。又有一件事分付你,你凡有急難之事,可高叫聖姑姑,我便來教你。”卜吉聽得說,一一都記了。姑姑交青衣女童送卜吉出來,復舊路入上穴行到竹籮邊,走入竹籮內坐了,搖動索子,那鈴使響,上面聽得,便把轆轤絞起。眾人看時,不見婦人的屍首,只見卜吉掇抱著一個黃羅袱包來見委官。卜吉道:“眾人不要動!這件東西是本州之神交與知州的,直到知州面前開看。”委官上了轎,一干人簇擁圍定著卜吉,直人州衙裡來。
正值知州升廳,公吏人從擺開兩傍。委官上前稟說:“卜吉下井去大半日,續後聽得鈴響,即時絞上卜吉來;只見卜吉抱著黃羅袱,包著一件東西,口稱是本州之神付與知州。委官不敢動,取臺旨。”知州叫押過卜吉來,知州問道:“黃袱中是何物件?因何得來?”卜吉道:“告相公!小人下井去,到井底不見婦人的屍首,卻沒有水。有一條路徑,約走二里方見天日。見一隻虎,幾乎被他傷了性命,小人剁一刀去,只見火光迸散,仔細看時,是隻石虎。有一條松徑路,入去見一座宮殿,外有青衣女童引小人至殿上,見一仙人,仙人言稱是本州之神,與小人酒食吃了,又將此物出來,交小人付與知州收受,不許洩漏天機。”知州捧過黃包袱放在公案上,覺道沉重。知州想道:“一件寶物出世,合當遇我。”交手下人且退,親手開啟黃袱包看時,道:“可知這般沉重。”卻是一個黃金三足兩耳鼎,上面鑄著九個字道:“遇此物者,必有大富貴。”知州看罷,再把黃袱來包了。叫出家甲親隨人拿入去為鎮庫之寶。該吏向前稟道:“這卜吉候臺旨發付。”知州尋思道:“欲待放了卜吉,一州人都知他趕一個婦人落井,及至打撈,又壞了一個水手性命,若只恁地放了,州里人須要議我。我欲待把卜吉償那婦人的命。曾奈屍首又無獲處,倒將金鼎來獻我,如何是好?”驀然提起筆來斷這卜吉,有分交:知州登時死於非命,鄭州一城人都不得安寧。正是:沒興店中賒得酒,災來撞見有情人。
畢竟知州惹出甚禍事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野林中張鸞救卜吉 山神廟張鸞賞雙月
詩曰:
金剛禪法最通神,天邊雙曜嚷州城;從空伸出拿雲手,提出天羅地網人。
當時知州將卜吉刺配山東密州牢城營,當廳斷了二十脊杖,喚個文字匠人刺了兩行金印,押廠文牒,差兩個防送公人:一個是董超,一個是薛霸,當廳押了卜吉,領了文牒,帶卜吉出州衙前來。卜吉到州衙外立住了腳,回頭向著衙裡道:“我卜吉好屈!婦人自跳在井中,我又不曾威逼他,他又不是別人,是本州王神交我下去獲得這件寶物獻你,你得了寶物,相應免我之罪,倒把我屈斷刺配密州去。我若掙揣得性命回來,卻將你隱匿寶物事情,敲皇城,打怨鼓,須要和你理論!”董超見他言語不好,只顧推著卜吉了行。薛霸道:“你在這裡出言語,累及我兩個卻是利害!”急急離了州衙,走到一個酒店。三個人同入來坐定。董超道:“取兩角酒來!”薛霸道:“卜吉,我兩個雖然是奉公差遣,防送你到山東密州,路程許多遙遠,你路上也要盤纏,我們自不曾帶盤纏,隨人走。你有甚親戚相識,去措置些銀兩,路上好使用,我兩個不要你的!”卜吉道:“告上下!小人原有些錢本,為吃官司時,不知誰人連車子都推了去,如今交我問誰去討?小人單身獨自,別無親戚,盤纏實是無措辦處。”薛霸焦燥道:“我們押了多多少少兇頑罪人,不似你這般嘴臉!你道沒有盤纏?便是李天王也要留下甲仗,生薑也捏出汁來!在我們手裡的行貨,不輕輕地放了?”說了一場,還了酒錢,兩個押著卜吉出鄭州西門外來。
正走之間,只聽得背後有人叫聲:“董牌!”董超交薛霸押著卜吉先行。那個人看著董超道:“我是知州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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