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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他如果操了這個心,咋能把工作幹好哩?人家單位上的領導咋能放心重用他呢?他這輩子不就完了?我和你媽還能活幾天?他的路還長著啊!他的那兩個娃娃一天比一天大,還要靠他供養長大呢!你說,這狗東西咋就是個豬腦子呢?我不生氣?咋?人家巷裡村裡的人生氣啊?”馬老漢的情緒總算慢慢穩了下來。一方面,他很器重自己的大兒子,有些事情特別是最近幾年還聽大兒子的勸阻;另一方面,馬宏軍的勸說多少也起了點作用。
“宏楠,你聽見了沒?咱大不但操心你,連你的娃娃也操心。你現在也是做父親的人了,啥事多過過腦子,不要信口開河,白白讓老人生氣。”馬宏軍以一個兄長的身份說道。
馬宏楠微閉著眼,不停地吸著煙。他的心裡亂極了,頭腦裡一忽兒想這一忽兒想那,單位、村裡、現在、過去、同學、朋友、熟人、大款、當官的、淪落的、普通的一般人,像走馬燈似地在他腦中晃來閃去……兩代人之間的鴻溝、認識上的差異、觀念上的不同、想法上的偏差……等等,他感到莫大的委屈和痛苦。特別是父親的用心良苦和悽慘面容,更使他感到陣陣揪心。猛然間,他想起近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參加高考以一分之差而落榜,秋後在復讀補習的他隨別人一塊報名參軍,目的是到部隊上考軍校。當時,接兵的部隊首長看了馬宏楠的高考分數後,當即決定接收馬宏楠入伍,並許諾馬宏楠到部隊後當年就參加軍事院校的招生考試。當馬宏楠興沖沖地趕回家把這個喜訊告訴家人後,他萬沒想到正在屋簷下掛玉米穗的父親停下手中的活路,順手抓起窗戶下臺階上的煤餅朝他的身上砸了過來,隨之幾腳將他從院子裡踢到大門外,並邊打邊哭著說:“我枉操心了一場,勒緊褲帶讓你補習,你現在卻要當兵,混上幾年復員回來後幹啥好呢?”哭打喊叫之聲驚動得左鄰右舍都跑過來好言勸阻。那時,姚民勝的父母還健在人世,老兩口邊拉邊勸阻。誰知父親火氣之時竟對姚民勝的父母說:“走開,我管教我的娃娃,與你們有屁事!?”一句話說得姚民勝父母的臉上掛不住轉身就走。後來,兩家人因此鬧了好幾年彆扭。
“楠楠,你在想些啥呢?”母親總是叫馬宏楠的小名。
馬宏楠急忙將眼睜開,看著母親說:“沒想啥,我在聽著哩。”對母親,馬宏楠則更加溫順和善,不像對父親那樣,時常在心裡牴觸和反抗,並對父親的言行作出評判,雖不公開頂撞,卻不一味順從,而對於母親,不管她說的話正確與否,從不記在心裡,總是順著母親的意思和脾氣,以讓母親高興為宗旨。
“楠楠,媽不管你去幹啥,只要不讓鳳娟和兩個娃娃受罪就行。媽原來還想著你能坐上公家的小車,讓媽也到城裡享享福。現在也不想了,想也白想。不過,你總要把飯碗端牢,要為娃娃著想。你從小就乖,怎麼到了單位就惹人家領導生氣呢?”說到最後幾句,母親竟掉下了淚來。
在母親剛開始說話時,馬宏楠還在內心深處怨恨父親。心想要不是父親當初攔著不讓自己去當兵,說不上自己早已軍校畢業成了一名軍官,該是另一種命運和生活了。當母親說到最後幾句,特別是母親掉下淚時,馬宏楠不由地鼻子發酸,悲從心起,也撲漱漱地落下淚來。
“媽——”他拉著哭聲像個小孩似地叫了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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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你家有事啊!”郭芬花拖著強調一擺一扭地走了進來。
父親抬起頭晃了晃下巴算是打過招呼。母親急忙抬起手腕用袖口擦了下眼睛,強裝笑臉地說:“他嬸,坐,坐。”
“呀——,這麼多菜,我老遠就聞到了香味。誰做的?做得這麼好!”郭芬花邊說邊湊到馬宏楠母親的身邊,斜著身子坐在炕沿上。
“你吃了嗎?”母親問。
“吃了,吃了。我昨天讓他大割了幾斤肉,今天美美吃了頓餃子,把人都撐得肚子蠻脹,剛才還連著響屁呢!這不,出來轉轉,消化消化,這腳就不聽使喚又到你家來了。”郭芬花坐在那兒既是拍肚皮又是拍小腿,自個一說一笑。
“再吃點吧。”母親客氣地說。
“不!不!不!一口都吃不下去啦,再吃,肚子就要爆炸了。”郭芬花搖著手,並喘息著。
郭芬花的不速而至,使所有的人多少都有點尷尬,寒暄幾句之後就無話可說了。其實,郭芬花是隔著院牆聽到馬老漢的高聲數說和娃娃們的哭聲後,特意小跑過來看熱鬧的。她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好奇心促使她抱著個信念,即過來了解下馬宏楠家今天為什麼圍在一塊吃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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