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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皮果提提醒道。
“那麼,”母親半笑著半問道,“她如果蠢到說這種話,也是我的錯嗎?”
“沒人會怪你的。”皮果提說。
“沒人,我希望沒人會這樣,當然!”母親答道,“你曾聽她不止一次說為了這個原因,她希望把我從這些麻煩中解脫出來。她認為我不宜為這些事操心,我自己也真弄不明白我究竟是不是適宜這些;她不是總起早睡晚,不停地走來走去嗎?她不是總在做各種事,鑽進各種地方——什麼煤屋,儲藏室,還有些我弄不清的地方嗎?那些地方決不會是很舒服的——你是暗示這樣做不是出於一種熱誠心腸嗎?”
“我根本不暗示。”皮果提說。
“可你那樣做了,皮果提。”母親接應道,“你除了幹活,就暗示,再也不幹什麼別的了。你總暗示,從那裡得到滿足。
你談到默德斯通先生的好心時——”
“我從沒那麼說。”皮果提說。
“是沒那麼說,皮果提,”母親道,“不過,你暗示過。這就是我剛才對你說的。這是你最壞之處。你要暗示。剛才我說我瞭解你,現在你知道我瞭解你。你談到默德斯通先生的好心時又裝出看不起的樣子,我不相信你是真地打心眼裡看不起,皮果提,你一定像我一樣知道那好心有多好,而且他又怎樣為這些好心驅動去行事。假如他過去對某人似乎嚴厲了點——皮果提,你明白,我相信衛衛也明白,我指的並非在場的哪一個人——那也完全是因為他深知這樣是為了某人好。因為我,他自然而然地愛某人。並完全為某人好而行事。他比我更長於對這問題做決斷,因為我很明白我是個軟弱、輕率、幼稚的人,而他是個堅定、嚴肅、認真的人。他也,”說到這兒,她那好動感情的天性又使淚水偷偷流滿了她的臉,“他也為我操了很多心;我應該非常感激他,在思想中服從他,如果我沒這麼做,皮果提,我就難過,自責,懷疑自己的良心,不知怎麼辦好。”
皮果提坐在那裡,把襪底貼住下巴,默默看著爐火。
“好了,皮果提,”母親的語氣變了,“我們別鬧彆扭了,因為我受不了這個。你是我真正的朋友,我知道,如果我在這世上還有朋友的話。我叫你可笑的東西,或討厭的東西,或別的什麼的時候,皮果提,我只是說,你是我真正的朋友,從科波菲爾先生第一次帶我上這兒來時你到大門口迎接我的那時起,你就一直是我真正的朋友。”
皮果提對此的反應並不慢,她使勁抱了我一下,以此表示同意了友好條約。我相信,我當時對那番談話的真正性質有了些明白,但我現在也確信:那好心人發起並參加那場談話,意在使我母親可以用她喜好的那些自相矛盾的小結論安慰她自己。這一著還真高明,因為我記得母親那晚在以後的時間裡格外開心,皮果提也不怎麼頂撞她了。
我們喝了茶,撥了爐灰,又剪了燭花,然後我就為紀念舊日時光給皮果提讀了一段鱷魚的書——她從口袋裡拿出那本書,我不知道她是否一直把那書收在那兒——然後我們又談論薩倫學校,這下又把我的話題帶到斯梯福茲身上,他是我引為了不起的人物。我們都很開心;那一個晚上,那所有同樣的快樂晚上的最後一個晚上,也是註定了結束我生活中那一卷的那一個晚上,永遠不會從我記憶中消失。
當聽到車輪聲時,已近十點鐘了。於是我們都站了起來。母親忙說時刻已晚,而默德斯通先生和小姐又主張年輕人早睡早起,所以我還是上床去為好。我吻了她,他們還沒進屋,我就拿了蠟燭上樓去了。當我上去來到我曾受監禁的臥室時,我那童稚的幻覺裡似乎感到他們把一陣冷風帶進了家,把舊日親近的感覺像一片羽毛一樣吹走了。
早晨下樓吃早飯時,我十分不安,因為自從犯了重罪後我還一直沒見到過默德斯通先生呢。但反正是躲不開的,我還是下樓了,在下樓時我停下過兩三次,而踮著腳尖跑回我的臥室,但終於還是在客廳露面了。
他背對著火爐站在那裡,默德斯通小姐正在準備茶。我進去時,他盯著我,但並沒做出任何打招呼的表示。
惶惑了一會後,我走到他跟前,對他說:“我請你原諒,先生,我為我的行為後悔,我希望你原諒我。”
“我很高興地聽到你說你後悔,大衛。”他說。
他伸給我的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