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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的名字是吉普(吉普賽的簡稱)。我溫和地朝它走去,因為我連它也愛上了。可它露出滿口牙,鑽到一把椅子下面大聲吠叫,一點也不願接受我的愛撫。
花園裡很涼爽而安靜。我邊走邊想,如果我一旦和這寶貝訂婚,我會幸福到何等地步。至於結婚、財產等這類問題,我相信那時我像愛小愛米麗時一樣天真無邪。能被允許稱她朵拉,給她寫信,愛她,崇拜她,我能相信她就是和別人在一起時仍然思念我,這一切於我就是人類一切野心的頂點了——我相信那是我野心的極限了。無疑,我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小情種;不過在這一切之上,我仍有一顆純潔的心。回想這一切,雖覺好笑,卻不覺有半點輕視。
我走了沒多久,就在拐彎處碰見了她。我記起那個角落時,我又感到從頭到腳一陣顫慄,手中的筆也發抖了。
“你——出來得——這麼早,斯賓羅小姐,”我說道。
“在屋裡那麼無聊,”她回答道,“而默德斯通小姐又那麼荒謬。她胡說什麼要等天氣幹一點我才能出來。幹一點!(說到這裡,她發出最悅耳的笑聲)。在星期天早上,我不練習音樂的早上;我總得有點什麼事幹呀。所以我昨晚告訴爸爸,我非得出來。何況,這是一天中最亮的時候,你不這麼認為嗎?”
我不顧一切並且結結巴巴地說,我覺得當時的確很亮了,但一分鐘前還是很黑暗呢。
“你是講客氣話吧?”朵拉說道,“還是天氣真的變了?”
我更結結巴巴地說,這不是客氣話,實在是明明白白的事實;雖然我並沒感到天氣有什麼變化。我很不好意思地又補充說明道:是我心情狀態有變化。
她把她那鬈髮搖了下來,這下就把她羞紅的臉遮住了。我從沒見過那樣的鬈髮呢——我怎麼能見過呢,因為從沒有那樣的鬈髮呀!而那鬈髮頂上的草帽和藍緞帶,如果我能把它們掛在我白金漢街上的臥室裡,那會是怎樣的無價之寶呀!
“你剛從巴黎回嗎?”我說道。
“是的,”她說道。“你去過巴黎嗎?”
“沒有。”
“哦!我希望你不久去那兒。你一定會很喜歡它的!”
心底的悲哀不由得浮上了臉。她竟希望我走,她竟以為我會走,這讓我受不了。我看不起巴黎!我看不起法國!我說,眼下,無論為了人世間何種理由,我也不會離開英國。什麼也打動不了我。一句話,她又搖那些鬈髮。這時,那頭小狗沿小徑跑來解救我們了。
它很嫉妒我們,一個勁衝我叫。她把它抱在懷裡——哦,我的天哪!——她愛撫它,可它還一個勁叫。我想摸摸它,它卻不肯;於是她拍拍它。看到她拍著它那感覺遲鈍的鼻頭來懲罰它,它就閉上眼,舔她的手,仍然發出低音提琴的嗚嗚聲,這使我更加痛苦。終於,它安靜下來了——頭抵著她那有小酒渦的下巴,它當然該安靜了!——於是我們向一間溫室走去。
“你和默德斯通小姐並不親密,是吧?”朵拉說道——
“我的寶貝!”
(這後一句話是對狗說的。哦,但願這話是對我說的!)
“不,”我答道。“一點也不親密。”
“她挺討厭,”朵拉噘著嘴說道,“我真想不通,爸爸選了這麼一個讓人討厭的傢伙作我的陪伴是為什麼——是不是,吉普?我們不會信任那種性格怪僻的人,吉普和我。我們喜歡信任誰就信任誰,我們要尋找自己的朋友,我們不要他們幫我們找,是不是,吉普?”
吉普發出很舒服的聲音來回答,那聲音像小茶壺沸騰時發出的。對於我,每個字都是加在舊鎖鏈上的新鎖鏈。
“真叫人難過,就因為我們沒有一個慈祥的媽媽,我們就得有一個像默德斯通小姐那樣乖戾討厭的老傢伙時時盯著——是吧,吉普?不要緊,吉普。我們不要信任她,不管她怎樣,我們都要儘可能讓自己快樂,我們要捉弄她,不巴結她——是不是,吉普?”
如果這一切再持續下去,我想我一定會在石子路上跪下,或膝行,或被馬上趕出門。好在溫室離我們不遠,我們也很快就到了。
溫室裡有許多美麗的天竺葵陳列著。我們在天竺葵前徘徊,朵拉不時停下稱讚這一盆或那一盆,我也就駐下步子來稱讚那同一盆花。朵拉孩子氣地笑著把狗抱起來嗅那些花。如果不是我們仨全在仙境,那我肯定是在的。直到今天,天竺葵葉的氣味還使我對那瞬間的變化而半驚半喜。那時我看到,在重重的花兒和亮閃閃的葉片下,有一頂草帽和藍緞帶,濃濃鬈髮,還有一隻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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