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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我說話時那聲音低低的,令我驚奇。
“她準是想向他們乞討,我想。”我說道。
“一個乞丐也沒什麼稀奇,”斯梯福茲說道,“不過那乞丐今天晚上竟是這模樣,這就怪了。”
“為什麼呢?”我問他道。
“不過因為,真的,我就這麼想,”他停了停說道,“當那黑影經過時,我就覺得它像那類東西。我弄不清,它究竟打哪兒冒出來的。”
“從這牆的陰影中冒出來的,我認為。”我說道,當時我們來到一處沿牆的路上。
“它不見了!”他往後看看說道,“一切不祥都和它一起不見了。我們去吃晚飯吧!”
可他又回頭向遠處閃著光的海平面望望;然後又再望了一次。在後來不長的路上,他有幾次語無倫次地表示他仍為那事驚疑不已;直到爐火和燭光照到我們身上,直到我們暖暖和和、舒適安逸地坐在餐桌邊上了,他似乎才把那忘了。
李提默在那兒,在我眼裡仍和過去那樣。我對他說我希望斯梯福茲太太和達特爾小姐都好時,他恭敬有禮(當然也是體面地)說她們都還好,他謝過我後又代替她們問我好。話雖如此,但我覺得他似乎盡其可能明白地表示:“少爺,你還嫩,你嫩極了。”
我們晚飯快吃完時,他從他一直在那裡監視著我們(不如說是監視著我)的角落走出,朝桌子跨了一兩步,對他主人說道:
“請原諒,少爺。莫奇小姐來到這兒了。”
“誰呀?”斯梯福茲挺吃驚地叫道。
“莫奇小姐,少爺。”
“怪了,她到這兒來幹什麼?”斯梯福茲說到。
“這兒好像是她老家,少爺。她告訴我,她每年都要對這裡做一次職業性的訪問,少爺。今天下午我在街上和她相遇,她想知道她可不可以晚飯後來拜訪你,少爺。”
“你認識我們說的這個女巨人嗎,雛菊?”斯梯福茲問道。
我只好承認——當著李提默的面承認這點我感到害臊——我和莫奇小姐從不相識。
“那你就要認識她了,”斯梯福茲說道,“因為她乃世界七大奇蹟之一。如果莫奇小姐來了,就帶她進來。”
我對這女子產生了好奇心並相當興奮,我一提到她,斯梯福茲就哈哈大笑,怎麼也不肯回答我有關她的問題,這就更讓我好奇和興奮。所以,桌布撤去後半個小時內,我們把酒坐在火爐前時,我一直滿懷期待。終於,門開了。李提默一如既往地平靜地通報道:
“莫奇小姐到!”
我朝門口看,卻什麼也看不到。我一個勁朝門口看,一邊想著那莫奇小姐真是來得慢呀。就在這時,我無比驚訝地看到從沙發後搖搖晃晃走出一個侏儒來,她又胖又矮,年紀約摸四十或四十五,生有一顆好大的腦袋和好大的臉,一雙灰眼睛透著狡黠,胳膊卻十分纖秀,以至她向斯梯福茲送媚時,為能把指頭按到自己扁平的鼻頭上,不得不把鼻子往指頭那兒伸才行。她的那個被稱作雙下巴的肥下頜是那麼肥碩,竟使她軟帽的帶子、結子等竟全陷了進去看不出來了。她的脖子、腰部和腿都看不出。也不值一提;因為雖然她的腰部所在(如果她有的話)也可算夠高度了,雖然她也和普通人一樣到腳底為止,但她竟那麼矮——站在一張普通高度的椅子旁就像站在一張桌子旁。只好把提的包放到椅子上了。這女人衣服隨便寬鬆,像我在前面講過的那樣不無艱難地把鼻子和食指湊在一起,這一來她的頭就不得不向一邊歪著。她那樣站著,還把鋒利的眼睛一閉一睜,向斯梯福茲露出那張狡黠的臉並做了不少媚態後,便大講開了。
“什麼?我的小花!”她對他搖搖那顆大腦袋,快活地開始講道,“你到這兒了,是嗎?哦,你這個調皮鬼,真糟呀,你離開家這麼遠幹什麼呢?淘氣來著,肯定是的了。哦,你是個滑頭,斯梯福茲,沒錯,我也是的,對不對?哈,哈,哈!瞧,你一定料定不會在這裡看到我的,是不是?好孩子,你聽著,我無所不在。我就像魔術師放在闊太太手帕裡的半個克朗,在這兒,在那兒,無所不在。談到手帕——又談到女人——你是你那幸福的母親多大的安慰呀,是不是,我親愛的孩子,過了我的一隻肩膀了,我不說是哪一隻①!”
……………………
①“過左肩”意謂和說的正好相反。
說到這兒,莫奇小姐解開軟帽,把帽帶甩到後面,喘氣坐在火爐前一張矮凳上——她把頭頂上那張桃花心木餐桌當成個亭子了。
“唉喲!”她一隻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