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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提先生二人伴送到那裡,但在這之前我就到了墓場。從我的小窗裡,那個瘋男人往外張望,齊力普先生的那個小毛頭在保姆的肩頭晃著那沉甸甸的大腦袋。並瞪著那突出的眼睛看牧師;歐默先生在後面喘著氣;那兒就再沒別的人了,安安靜靜的。一切結束後,我們在墓場中散了一個小時的步,在我母親墳前的樹上摘下一些新葉。
現在,我感到一種恐怖。在遠遠的市鎮上空掛著一片烏雲。我孤零零地回鎮上,越走近它越害怕。想到在那個難忘的夜晚所發生的事,想到我往下寫就一定會再次出現的那事,我真受不了。
我敘述這件事也不可能使它更糟了。如果我停下我最不願記敘這事的手,也不可能使它好一點。事已發生了。無法消除它,也無法改變它。
我的老保姆和我第二天去倫敦,辦理有關遺囑的事。那一天,小愛米麗就在歐默先生家度過。那天夜晚,我們都要在那老船屋聚齊。漢姆將按往常的時間去接愛米麗。我會從從容容走到那兒,屆時那兩兄妹會像來時那樣回到家裡,好在日落時分在火爐邊等我們。
我在古時候的理髮師和洛德里克·蘭頓帶著行囊休息過的側門邊①和他們分手,但我並沒有直接回去,卻在通向羅斯托夫特的大路上走了一小段路。然後我才轉過身來,回頭朝雅茅斯走。在距我先前說到過的渡口一兩裡之地有家乾淨的酒店,我在那裡吃飯;那一天就是這麼過的。我到雅茅斯時已是晚上了。那時,雨下得很大,氣候惡劣,但是雲層後仍有月光,所以並不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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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均系文學作品中人物,見第四章的註文。
不久,我就看見了皮果提先生的住宅,也看到了窗裡透出的燈光。吃力地在沙灘上走了一段後我就到了門前,便進了屋。
裡面看上去真舒服。皮果提先生已開始吸夜晚的那鬥煙了,晚餐也正在一點點地被準備著。火爐燒得旺旺的,灰已經撥過了,那隻櫃子為小愛米麗還放在那兒。皮果提坐在她的老地方,如果不是她的衣服有什麼不同,看上去簡直就像沒有離開過。她又拿起了那個蓋上畫有聖保羅教堂屋頂的針線盒,那量衣尺,那塊蠟燭頭,也都還在那裡,就像從沒受過打擾。高米芝太太坐在她的老地方,還是那麼不太快活的模樣;一切都似乎很平常。
“你第一個到,衛少爺!”皮果提先生面露喜色地說道,“如果外衣溼了,少爺,就脫下吧。”
“謝謝你,皮果提先生,”我一面把外衣脫下交他掛好,一面說道,“很乾的呢。”
“真的!”皮果提先生摸著我肩頭說道,“幹著呢!請坐,少爺。用不著對你說客套話,但我們真心實意歡迎你呢。”
“謝謝你,皮果提先生,我相信你的話。嘿,皮果提!”我一面吻她,一面說道,“你好嗎,老媽媽?”
“哈,哈!”皮果提先生在我們旁邊坐下,搓著手笑道,他這樣半是因為最近一向的苦惱總算放下了,半是因為他天性誠實,“世界上再沒哪個女人,少爺——我對她這麼說的——可以比她更心安的了!她對死者盡到了責任,死者也知道這點;死者對她做了應做的,她也對死者做了應做的;——而且——而且——而且做得·很好了!”
高米芝太太呻吟起來。
“打起精神來,我可愛的老媽媽!”皮果提先生說道,(可他暗中對我們搖搖頭,顯然他感到最近發生的一切很容易喚起她對老頭子的記憶。)“別傷心!打起精神來,為你自己,只要稍稍打起一點精神,就一定會精神越來越好呢!”
“我做不到,丹,”高米芝太太馬上說道,“我覺得什麼都不自在。我只覺得孤苦伶仃。”
“不,不。”皮果提先生安慰苦悶的她說道。
“就是的,就是的,丹!”高米芝太太說道。“我和他們住在一起,又不會留下什麼錢。一切都和我過不去。不如沒我好。”
“哈,沒你的日子我又怎麼過呢?”皮果提先生用一種帶著責難的口氣認真地說道,“你說的什麼呀?難道我現在不比過去更需要你嗎?”
“我知道以前從沒人需要過我!”高米芝太太嗚咽道,很可憐的,“現在有人這麼告訴我!我這樣孤苦伶仃,這麼和人過不去,怎麼能指望別人需要我呢!”
皮果提先生似乎對自己很吃驚了——居然說出這樣被人殘酷地誤解的話來。可是皮果提一面扯他的袖子,一面對他搖頭,他才沒開口。他內心好不痛苦地看著高米芝太太,過了一些時候,又看了看荷蘭鍾,便起身把燭花剪下後把蠟燭放在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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