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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挺直了身子坐在那裡,向遠處直視。
“夫人,”我彬彬有禮地說道,“我懂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誤解你的動機。可就是對你,我也應該說明,由於我從童年就結識了那個受到傷害的家庭,我很瞭解她。如果你認為那個受了這麼大屈辱的女孩並沒受到殘酷的欺騙,而且現在還會願意從令郎手裡接過杯水喝,你就大錯特錯了。她寧願死一百次也不肯那樣做了。”
“行了,蘿莎,行了!”斯梯福茲夫人阻住了正想說什麼的蘿莎道,“沒關係。由它去吧。我聽說,先生,你結婚了?”
我回答說我已結婚多時了。
“情形還好嗎?在我過的安靜生活裡,什麼訊息也難聽到。
可我知道,你開始成名了。”
“我總算僥倖,”我說道,“受到些稱讚。”
“你沒有母親吧?”——她聲音柔和地問道。
“沒有。”
“太遺憾了,”她馬上說道,“她會為你自豪呢,先生。再見!”
她懷著高傲的執拗伸出她的手,我接過了。在我手中,她的手很鎮靜,彷彿她的內心也很平和。她的驕傲似乎可以制止她手上的脈搏跳動,並在她臉上蒙上一層面紗。她坐在那裡,從面紗後面向遠方直視。
我沿著露臺離開她們時,不禁打量她們倆怎樣鎮靜地坐在那裡凝望前方景物,她們周圍的暮色又怎樣變濃重,怎樣匯合。在那遙遠的都市中,一些點得較早的燈在那裡星星點點閃爍著光;在東部的天空上,依然遊走著死灰色的光,可是,從躺在城市和她們之間的那大片寬闊的谷地裡,升起一片海般的霧氣;這霧氣與黑暗混合,就像海水一樣要把她們吞沒。我確實能記住這一切,也確實在想起它就感到恐怖,因為我再看到她們時,一片洶湧的霧海已湧到她們腳下了。
細想著我聽到的那些話,我覺得我應該告訴皮果提先生才對。第二天夜裡,我去倫敦看他。他常抱著找回他外甥女的這唯一目標從這裡走到那裡,可是在倫敦停留的時間仍比在別處的多。那些日子,我無數次看到他在夜深時沿街而行,想從在那不合宜的時間仍在戶外遊蕩的寥寥人群中找到他想卻又怕見的人。
在漢格福德市場的小雜貨店樓上,他保留了一個住宿處,我多次提到過這地方。他那充滿慈愛之心的事業就是從那裡出發的。我朝那兒走去。我打聽時,聽店裡人說他還沒外出,我能上樓在他的房裡找到他。
他正坐在一個窗前讀書,窗臺上放著一些他種的花草。那房間乾淨整齊。我一眼就看出,那房間總是做了好迎接她的準備。他每次出去,總存總能把她帶回家的希望。我叩門,他沒聽見;直到我把手放到他肩上,他才抬起眼來。
“衛少爺!謝謝你,少爺!承你好心來看我,真是謝謝你!
請坐。非常歡迎你,少爺。”
“皮果提先生,”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椅子說道,“別抱太大希望!我聽說了一些訊息。”
“關於愛米麗的!”
他很激動地把手放到嘴上。他認真看著我眼睛時,臉色都變白了。
“這訊息並沒提供她在什麼地方的線索,可她不和他在一起了。”
他坐下來,聚精會神地看著我,很沉默鎮靜地聽我說什麼。當他漸漸把眼光從我臉上移開,用手支著前額往下看時,他那莊重的臉上顯出的忍耐使我大為感動,那使他的臉尊嚴乃至有種美,我至今仍記得。他沒插進來講半個字,也沒動一下。他好像透過我的敘述在追尋她的身影,而把一切其它身影全放過,好像那些都沒存在過一樣。
我說完了,他仍捂住臉,一言不發。我向窗外看了一會,就打量那些花草。
“你對這事怎麼看,衛少爺?”他終於問道。
“我覺得她還活著。”我答道。
“我不知道。也許第一件事對她打擊太大,她心裡又一片紛亂——!她以前總談到那藍藍的海水。她在那麼多年前就想到它,難道就因為那是她的葬身之處?”
他一面沉思著,一面用低微的聲音這樣吃驚地說,然後在那小房間內走來走去。
“可是,”他繼續說道,“衛少爺,我過去就覺得她準還活著——無論是睡著了還是醒著我都相信我能找到她——過去這念頭引導我、支援我——我不相信我會受騙!不!愛米麗還活著!”
他把手堅定地放到桌上,黝黑的臉上露出很堅定的表情。
“我的外甥女,愛米麗,還活著,少爺!”他堅定地說道,“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