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部分(第1/4 頁)
於是,在上床前,我坐在臥室裡給她寫信。我告訴她我已見過他了,他求我告訴她我在本書適當之處已寫過的那番話。我忠實地複述,就算我有權利誇大,我也不需要誇大。那一番話那麼真摯和善良,不需要我或任何人予以潤色修飾。我把信放在外面,準備一早就送出;還附了一行給皮果提先生,請他把信轉交給她;這以後我就去睡了,時值破曉。
可是我一直到太陽出來才睡著,所以一直很累很無力。第二天我一直躺到很遲,精神很差。我姨奶奶悄悄來到床前把我驚醒。我在睡著時也感覺到她在我身邊,相信我們大家都會有這種感覺。
“特洛,我親愛的,”我睜開眼時,她說道,“我正猶豫不決,是不是該把你叫醒。皮果提先生來了;要他上來嗎?”
我答應說要,不一會兒他就上來了。
“衛少爺,”我們握過手後,他說道,“我把你的信交給了愛米麗,少爺,她就寫了這個;並求我請你看看。如果你認為這中間沒什麼不妥的,就請你轉交。”
“你看過了嗎?”我說道。
他悲傷地點點頭。我開啟信,看到:
“我已得到你的口信。哦,我能怎麼寫才能感謝你對我的那仁慈而純潔的善心呢?我把那些話牢記在心,至死不忘。那些話是些很鋒利的刺,不過也是極度的安慰。
我為那些話禱告,哦,我禱告得很多。當我知道你是怎樣,舅舅是怎樣,我覺得上帝也是怎樣的,我可以向他哭訴。永別了。現在,我親愛的,我的朋友,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永別了。在另一個世界上,如果我得到赦免,我可以成為一個小孩去你那裡。無限感激。無限祝福。祝你永遠平安。
這就是那封淚痕斑斑的信。
“我可以告訴她,說你認為沒有不妥,答應替她轉交嗎,衛少爺?”我看完後,皮果提先生說道。
“沒問題,”我說道,“不過,我想——”
“哦,衛少爺?”
“我想,”我說道,“我要再去雅茅斯。在你們船開以前,我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回一趟。我一直掛念著懷著孤獨寂寞之心的他;這一次我把她親筆寫的信交到他手上,然後你可以在出發前告訴她,他已收到信了,這會對他們雙方都是一樁善舉。我鄭重地接受了他的委託,親愛的好人,我要做得越周到越好。這段路於我不算什麼。我心裡很躁鬱,活動活動要好些。今天晚上我就動身。”
雖然他一個勁想勸阻我,但我明白他也同意我那麼做,我也知道,就算我的想法本來不堅定,現在也堅定了。他在我請求下,去售票處為我在郵車上定了個坐位。那天晚上,我坐上車,走上我曾懷著無限沉浮之感來往於其間的那條大路。
“你不覺得,”在離開倫敦後的第一個站上,我問那個車伕道,“天色很特別嗎?我不記得我見過這種天色呢。”
“我也不記得——沒像這樣的。”他回答道,“那是風呀,先生,我想,海上就要出事了。”
那疾馳的雲一片暗黑色,像是染上了從溼柴上冒出的煙的那種雜亂顏色一樣,它在空中起伏翻騰成令人心驚的一堆,高得叫人以為那雲堆的高度比從天上穿到地下最深的洞底還要大;月亮像發了瘋一樣,什麼也不顧地要從那雲堆鑽過去,彷彿受於自然規律可驚的變化也讓她迷了路,迷了心智。風已經颳了整整一天;而那時風聲仍很大,仍在刮。又過了2小時後,風更猛更厲,天色更陰暗了。
到了夜色更深時,雲密密聚合在一起,把已經很暗的天空又嚴嚴實實地鋪了個滿;風越來越猛了,風勢仍在增大,直到我們的馬也幾乎不能頂風而行了。在那一晚上最黑的時候(時已值9月底,夜已不短了),車前的引路馬幾次轉過身來或僵立不動;我們常常擔心馬車會被吹翻,一陣陣雨急急地像刀一樣落下,在這種時候,只要有牆或樹可以躲躲,我們就馬上停下,因為我們再也不能堅持了。
破曉時,風更颳得猛了。過去,我在雅茅斯時,聽船上的人說過颶風如大炮,可我還從沒見過這種風,或任何與此相近的風。我們來到伊普斯維奇時已很晚了。自離開倫敦10英里後,我們就只好一寸一寸往前挪。我們發現集市上有一群人,這些人因為害怕煙囪被吹掉,夜裡就起床了。我們換馬時,聚集在旅店前的一些人告訴我們說,在一個很高的教堂頂上的鐵皮都被掀掉了而落在一條橫街上,把那條街也阻斷了。另一些人告訴我們,說有幾個從附近村子裡來的人,曾見到一些大樹被從土裡拔出來而橫倒在地上,還見到整個整個吹到田間和路上落下的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