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從那時起,客棧裡的生活就變得殘忍而不講人格了。沒有金錢,在那兒寸步難行。有了金錢,一切唾手可得。
自從阿里薩認識費爾米納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這家客棧更使他逍遙自在,那是他唯一不感到孤獨的地方,甚至到了後來,他感到那是唯一他和她在一起的地方。也許由於同樣的原因,那裡也住著一個上了年紀的有著一頭銀白色秀髮的漂亮女人。她不像那夥裸體女人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然而那些女人都對她畢恭畢敬。她在年輕的時候,一個早熟的未婚夫把她帶到了那裡,他把她佔有了一段時間之後便隨意把她拋棄了。不過,儘管她有過這一段經歷,她後來的婚姻還是相當美滿的。丈夫去世時,她年紀已經大了,兩個兒子和四個女兒都爭著要她跟他們住在一起,但是她覺得沒有一個地方比住在那個妓女們居住的客棧裡更合心意。她年年包租一個房間,不到任何地方去。這使她很快就和阿里薩心心相印了。她對阿里薩很欣賞,說他有一天會成為世界上的著名學者,因為他居然能在那淫蕩的天堂裡,用讀書豐富自己的心靈。而阿里薩竟也是如此喜歡她,不僅熱情地幫助她在市場上買東西,而且常常幾個下午都和她一個人談話。他認為她在愛情上是個有智謀的女人,她在這方面給了他許多指導和啟發,儘管他沒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她。
如果說,在得到費爾米納的愛情之前,他沒有產生用手去撫摸女人的慾望,那麼,當她成了她的正式未婚妻以後,他就更加沒有這種想法了。阿里薩和姑娘們共同生活在客棧裡,和她們同甘共苦,不管是他,還是她們,互相間保持著友好,都沒有越軌的行為。一件意外的事情表明了他的意志堅強和嚴肅。一天,下午六點鐘,當姑娘們穿好衣服準備接待晚上的顧客時,一位負責打掃該層樓地板的女僕走進了他的房間。那是一個未老先衰、神情推濘的年輕女子,在那個裸體女人的天堂裡,她就象個宗教遊行隊伍中穿悔罪服的人。他天天看到她,他覺得他從未引起過她的注意,好象客棧里根本不存在他這個人。那女人拿著管帚,提著垃圾桶,帶著專門撿那些不堪入目的勝東西的破布,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不停地串來串去。她象往常一樣,走進了阿里薩讀書的房間,也象往常一樣,小心翼翼地清掃了一遍。為了不打擾他,她輕手輕腳,不弄出一點聲響。突然,她走到他的床邊,他感到有一隻溫暖而柔軟的手伸到了他的小腹下面,在那兒摸索著尋找什麼,而且終於尋找到了,接著便解他的扣子,與此同時,他感到她的呼吸充滿了整個房間。他裝作讀書,不去理睬她,然而終於抵擋不住她的進攻,只好躲開她。
她很害怕,因為錄用她做清掃工時,給她提出的第一個警告就是不能跟顧客胡來。其實無須跟她講明這件事,因為她跟許多女人一樣,賣淫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跟陌生的男人睡在一起。她有兩個兒子,是跟兩個不同的丈夫生的,那不是因為她喜歡逢場作戲,而是因為她未能得到一個男人的真正的愛情。她所愛的人跟她睡上兩三個晚上就把她甩掉了,在進客棧做工之前,她並沒有尋求男人安慰的急切慾望,她生性平和,耐心等待著,並不絕望。然而,那客棧的生活摧毀了她的貞節。‘她下午六點鐘開始來客棧工作,整個晚上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匆匆忙忙清掃,搶走髒東西和更換床單。男人在尋歡作樂之後丟下的那些“垃圾”,多得難以想象。他們留下嘔吐物和眼淚,這在她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也留下許多鍾情的隱語:血汙、排洩物、玻璃球。金錶、假牙、放著金色捲髮的珍品盒、情書、貿易信函、弔唁信,以及其它各種各樣的信件。有些人回來尋找丟失的東西,但大部分都留在那兒無人問津。特烏古特把這些東西鎖起來儲存好,他心想,那座倒黴的樓房,靠了那成千上萬件個人失物,遲早會成為愛情的博物館。
她工作很繁重,活幹得很賣力氣,報酬卻很低。使她不能忍受的是那些啜泣、呻吟和床上彈簧的吱吱格格的響聲,那些聲音是如此熱烈而痛苦地刺激著她的血液,以致天亮時她再也忍耐不住,真想一切不管不顧地跟在街上遇到的隨便哪個乞丐或者無家可歸的醉漢去睡上一覺。只要他們願意就行了。一個象阿里薩那樣年輕、誠實又沒有妻子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對她來說無疑是上天的饋贈,從一開頭她就發現,他跟她一樣,需要愛情的撫慰。但是,他象一個木頭人兒,對她的急迫心情毫無理解。他一直對費爾米納保持著童貞,世上沒有任何力量和理由能夠使他改變主意。
這就是阿里薩在準備正式辦理訂婚手續四個月以前的生活。可是,恰恰在這個時候,一天清晨六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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