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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盡殺絕了。
薩馬利塔諾船長對海牛有一種近乎母性的愛,因為他覺得它們象是些由於在愛情上行為不端而被判了罪的夫人,而且他相信這樣一個神話:海牛是動物界中唯一隻有雌沒有雄的動物。他一向反對人們從船上射殺海牛——雖然有禁止射殺海牛的法律,但有些人還是常常這樣幹。一個身帶合法證件的美國北卡羅來納洲的獵人,違揹他的命令,用他那斯普林費爾德式獵槍準確地射擊打碎了一隻母海牛的腦袋,小誨牛痛苦得發了瘋,伏在母海牛屍體上哭叫。船長讓人將那“孤兒”弄到船上來自己照管,而把那獵手扔在荒灘上與被他殺害的母海牛作伴。由於外交上的抗議,他坐了六個月的牢,幾乎丟了航行許可證。但是從牢中出來以後,不管是遇到多少次類似事件,他仍準備這麼幹。然而,那件市成了一段歷史性的插曲:那隻海牛孤兒在巴蘭卡斯的聖·尼科拉斯稀有動物園中長大,並且生活了多年,成了在這條河上所見到的最後一頭海牛。
“當我經過這段河灘時,”船長說,“我都懇求上帝讓那個美國佬再來乘我的船,好叫我再將他扔在荒灘上。”
費爾米納本來對船長沒有好感,聽了這個慈悲心腸的偉大的故事後卻深為感動,以致認那天下午起,就把他擺在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個特殊位置上。她做得對,旅行側開始,往後她會有足夠的機會發覺自己的正確。
費爾米納和阿里薩在指揮台上一直呆到吃午飯的時候,那時剛剛過了卡拉瑪爾鎮。這個鎮子幾年前非常繁榮,娛樂活動不斷,如今街道卻變得荒涼冷落,成了一個在廢墟上的港口。從船上只看到一個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她搖著手絹在岸邊向船上的人打手勢。費爾米納不理解為何不讓這個女人上船,看上去她十分痛苦。可是船長解釋說,那是個淹死鬼的魂靈,在那兒打手勢是想引誘船隻航行到對岸危險的旋渦中去。他們從離她很近的地方經過,在陽光下費爾米納把她的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她不懷疑事實上那個女人並不存在,但她覺得她有些面熟。
那是一個漫長而炎熱的日子。費爾米納吃過午飯就回到艙裡去睡她不可缺的午覺,但是由於耳痛沒有睡好。當這條船在老巴蘭卡上邊十幾公里遠的地方與另一條加勒比內河航運公司的輪船相遇而互相拉汽笛致意時,她耳膜受到激烈震動,耳疾更加嚴重了。阿里薩在大廳裡生著打了個盹兒,大部分沒買客艙票的旅客也象半夜一樣在那兒睡覺。他夢見羅莎爾芭在一個很近的地方上了船。她單身旅行,穿著上世紀蒙波斯地方的服裝,是她,而不是小孩,在掛在廊簷下的柳條筐裡睡午覺。這是一個即費解又有趣的夢,整個下午,他一面與船長及兩名旅客打骨牌,一面在回味這個夢。
太陽落山,炎熱稍退。輪船上又活躍了。旅客們象從昏睡中醒過來一樣,剛剛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鑽出來,坐在大廳的藤椅L等著開晚飯。一個傳者,在人們嘲弄的掌聲中,搖著教堂司事鈴,從甲板一頭走到另一頭,宣佈晚飯五點開始,人們吃飯時,樂隊奏起方丹戈舞曲,舞會一直持續到半夜。
費爾米納由於耳痛沒有胃口吃晚飯。她看到了第一次從岸上給鍋爐送來的木柴。那是在一個光禿禿的懸崖上,除在堆在那兒的樹幹外沒有任何東西。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在照料著這項買賣。在很長一段距離內好象再沒有看見什麼。費爾米納覺得那是一次漫長而枯燥無味的停留,這在歐洲遠洋輪上是不可想象的。瞭望臺內安有冷氣裝置,依舊悶熱難忍。輪船重新起錨之後,音樂也更歡快了。在希蒂奧·諾埃沃鎮,從一所孤零零的房子的孤零零的窗戶中射出了孤零零的燈光。港口辦公室沒按慣例給輪船亮出載貨還是載客的訊號,因而輪船也沒致意就駛過了。
整個下午,費爾米納都在自問,阿里薩將會用什麼辦法不敲她的艙門而見到她。八點鐘以後,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和他在一起。她走進過道,希望以一種看上去似乎是偶然的方式碰到他。她無須走多遠就達到了目的,阿里薩正在走廊的一張長靠背椅子上,沉默不語,神情悲傷,象在福音公園裡一樣,在兩個鐘頭以前他就一遍遍地問自己怎樣才能見到她。兩個人露出了相同的吃驚表情,但兩人都知道那是裝出來的。他們一起走上了一等艙甲板,在那兒踱步。甲板上擠滿了年輕人和吵吵嚷嚷的大學生,他們已到了假期的最後階段,希望痛痛快快地玩一場,把剩餘的精力消耗掉。在餐廳裡,阿里薩和費爾米納象大學生一樣站在櫃檯前喝了一瓶冷飲,後者突然發現自己處於一種可怕的境地中,驚叫道:“多可怕呀!”阿里薩問她在想什麼,又看到了什麼。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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