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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餓得東搖西晃的弟弟乾嚎過幾聲之後,就抓起大碗到鍋裡撈麵澆躁子蹲在臺階上大吃起來。為了顧全影響,白嘉軒讓孝武出面幫助孝文完成了喪葬之事,著眼點在鄉親族人的口聲本不在孝文,埋葬大姐兒之後,孝文真正成了天不收地不攬的遊民,早晚都泡在小娥的窯洞裡,倆人吃飽了抽大煙抽過癮了就在炕上玩開心,使這孔孤窯成為饑荒壓迫著的白鹿原上的一方樂上。
“給我帚個忙。”鹿子霖邀請來了鹿姓本門十多個年輕後生,向他們吩咐了到白家去拆房的事,用軟綿的饃饃的和煮成糊塗的麵條招待他們飽吃一頓,然後叮嚀說:“你們去只管拆房甭說二話。白家沒人出來阻擋你們就儘管拆,要是有人出面攔擋,滿倉倒兒你回來叫我。”十多個小夥夢想不到今天有機緣給肚子裡填滿了正正的糧食,精神頓然煥發,甭說拆房,叫他們前去殺人也無不可。滿倉領著他們出門了。鹿子霖最後叮囑一句:“不準起鬨鬧事。”
鹿子霖坐在祭旁的椅子上抽水煙,得意中不無緊張,期待著滿倉飛奔回來請他出面。可是連著抽完三袋水煙,仍不見滿倉回來,難道白嘉軒父於對拆房這種麵皮的事也無動於衷?直到街門口咚一聲木料著地的響聲,他按捺不住急急走到街門口,把兩個抬一根木料的侄兒叫進門來問:“有沒啥響動?”一個侄兒說:“沒沒沒,孝武蹦出來擋將,滿倉哥剛下梯子準備回來叫你,他爸出來把孝武拉回去了。滿倉哥又上了梯子……”另一個侄兒補說:“孝武張頭張腦的挺兇,他爸出來還笑著說:”快拆快拆,拆了這房就零幹了,咱一家該著謝承你子霖叔哩……“隨後才拉著孝武進後院去了。”鹿子霖從街門口踱回廳房祭桌跟前,重新裝上一袋水煙,吹燃火紙的時候,繃緊的心裡有點洩氣,難道我沒尿到他的臉上尿到空溝裡去了?
白嘉軒家的反區實際很難揣摩,白嘉軒的廳房上屋裡聚著白趙氏白吳氏以及孝武和他媳婦二姐兒。更多的是本族近門的弟兄和侄兒們,他們義憤填氣恨難平,眾口一詞再三反覆強調著同一個意思:鹿子霖不是買房是揭族長的臉皮!鹿於霖揭掉的不單是族長的臉皮是在白姓人臉上尿尿!白嘉軒只顧咂著水菸袋。白趙氏說:“孝文使喚了他多少錢咱還多少,房子不能拆。”仙草悲憤他說:“我咋麼要下這個踢地賣房的敗家子!”孝武說:“爸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族人侄兒們隨著孝武哄哄起來:擋了他看他要咋?叫鹿鄉約出來說話看他咋說?砸斷他的腿拐兒再說!白嘉軒賜住眾人:”你們生的哪路子氣煽的哪門子火?子霖買房掏了錢立了契約合理合法:再說是孝文箍住人家要賣房你們怪人家子霖的啥錯兒呢?回去回去快都回去。“他毫不留情地斥退下眾人,只留下自家人在周圍時才說:”我難道連這事的輕重也掂不來嗎?揭我臉皮我還不知道疼不覺得羞嗎?“大家都不言語了。白嘉軒問孝武:”除了攔擋除了打架,你看還有啥好辦法呢?“孝武悶頭不語半響,猜摸父親的心意,說:”爸爸!他今日拆房,我明日個搭手準備蓋房,把門房再蓋起來,還要蓋得更體面,“白嘉軒在桌於上拍了一巴掌:”這就對了!一拆一蓋,人就分清了誰是孝文誰是孝武,祖宗神靈也看見誰是白家的孽子誰是頂樑柱!“白嘉軒掃視一眼白趙氏仙草二姐兒最後盯住孝武說:”人說宰相肚裡能行船。我說嘛……要想在咱原上活人,心上就得插得住刀!“
陡到滿倉領著人把木料磚頭瓦片全部拆光送走,又挖下了木格窗子和門板,白嘉軒恰當此時走到前院,瞅一眼殘垣斷壁和滿地狼藉的土坯碎磚,把正在殿後查巡的滿倉叫住,客客氣氣朗聲問著“滿倉你們拆完了?”滿倉不好意思地笑答:“完了完了……伯。”白嘉軒說:“你再看看還有啥東西沒拿完?”滿倉依然笑容可掬地答:“沒咧沒咧啥也沒咧……伯。”白喜軒卻認真地說:“有哩!你細看看。”滿倉乾笑起來:“伯你耍笑侄兒哩!不用細看……”白嘉軒加重聲色喝住轉身欲走的滿倉:“你甭走。你把東西沒有拿完不能走。你蹲下仔細想想,啥時候想起來再走。”說著雙手拄著柺杖,緊緊盯住滿倉。滿倉怯著族長伯伯真的蹲下來不敢走了。街巷裡不一會使聚集起來一夥兒看蹊蹺的事。白嘉軒心裡卻道:“我看你鹿子霖還不閃面兒?”
鹿子霖來了。聽到滿倉被白嘉軒扣留的訊息就趕來了,雙手打著躬抱歉的說:“嘉軒哥我本該早來說給你說一聲,保障所來了上頭的我脫不開身……滿倉你咋搞的?說啥衝撞你伯的話啦?還不趕快賂禮……”白嘉軒把柺杖靠在肩頭,騰出手來抱拳還禮:“子霖呀我真該謝承你哩!這三間門房撐在院子楦著我的眼,人早都想一腳把它踢倒。這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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