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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立安巴克萊·馬茲慕達先生同一個房間。他們還把我介紹給他。他是一個上了年紀而飽經世故的人。我那時只有十八歲,初出茅廬,毫無經驗。馬茲慕達先生告訴我的朋友們不用為我操心。
九月四日我終於離開了孟買遠航了。
第十三章 終於到達倫敦了
我在船上一點也不覺得暈船。但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我卻感到侷促不安。我對侍者講話都覺得難為情。我很不習慣用英文講話,而除了馬茲慕達先生以外,所有二等艙的乘客都是英國人。我不敢和他們交談,因為當他們和我談話的時候,我簡直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即使聽懂了,我也回答不了。我得先在心裡打好腹稿才講得出口。我不曉得怎樣使用刀叉,而且不敢問明選單上有哪些素菜。所以我一直不敢到餐廳裡去吃飯,總是叫到房間裡來吃,而這些菜主要的全是甜品和水果,這些東西我自己都帶了。馬茲慕達先生卻沒有什麼困難,他和每一個人都合得來。他常常在甲板上自由自在地走來走去,我卻成天躲在房裡,只有等到人很少的時候,才敢走上甲板。馬茲慕達先生一直勸導我多和乘客們來往,多和他們隨便談談。他告訴我,當律師的應有懸河之口,還為我敘述他的業務經驗。他勸我利用每一個可能的機會講英文,不要怕講錯,因為這對於應用一種外國語言顯然是無可避免的。然而怎麼說我也克服不了我的羞澀。
有一個英國旅客待我很好,他拉我攀談起來。他的年紀比我大。他問我吃了什麼,做什麼的,上哪兒去,為什麼害羞等等一連串的問題。他還勸我到餐廳吃飯。他笑我堅持不吃肉,當我們經過紅海的時候,他用一種友好的口吻說:“現在當然不成問題,但是到了比斯開灣,恐怕你就得修正你的決定了。而且英國是那麼冷,如果不吃肉就無法生活。”
“可是我聽說人們不吃肉也能在那裡生活,”我說道。
“我告訴你,這是瞎扯,”他說。“就我所知,那裡的人沒有一個不吃肉的。難道你不明白我並沒有叫你喝酒嗎,雖然我自己是喝酒的?可是我認為你應當吃肉,因為不吃肉便活不下去。”
“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經莊嚴地答應了我母親不吃肉,所以我連想都不敢想要吃肉。如果不吃肉確實活不了,我寧肯回印度去,也不能因為要在那裡住下去而吃肉。”
我們終於進入了比斯開灣,然而我並不覺得需要吃肉或喝酒。有人勸我準備一些不吃肉的證件,我就請那位英國朋友給我開一份,他高興地給了我一份證書,我把它珍藏了很久。然而後來我知道連肉食者也可以弄到這種證書,它對於我就完全喪失了它的魅力了。如果我說的話都不能算數,弄到一份證書又有什麼用呢?
不管怎樣,就我記憶所及,我們終於在一個星期六到達了南安普頓。我在船上穿的是一套黑西服,朋友們給我買的那套白法蘭絨,我是特意留到上岸時才穿的。我原來以為上岸的時候穿白衣服比較體面,所以我就穿上了那套法蘭絨衣服。那時已經是九月的最後幾天了,上岸以後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穿這種衣服。我把所有的衣箱和鑰匙都交給格林德利公司的代理人託運,因為我看見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自己也就照辦了。
我帶了四封介紹信,分別給皮·捷·梅赫達醫師,達巴特朗·蘇克拉先生,蘭吉特辛吉親王和達達巴伊·瑙羅吉。船上有人勸我們住到倫敦的維多利亞旅館。馬茲慕達先生和我都接受了這個意見住到那個旅館裡去。只有我一個人穿白衣服這件事,使我越想越不好受。到了旅館以後才曉得我的東西要到第二天才能夠從格林德利公司那裡取出來,因為那天正是星期天,這使我更為侷促不安。
我在南安普頓給梅赫達醫師發了一封電報,他當天晚上八點鐘左右便來看我。他熱烈地歡迎我,卻笑我還穿著法蘭絨的衣服。我們談話的時候,我無意中拿起他的禮帽,要試試它多麼光滑,因為不懂得紋理,竟用手把絨毛弄亂了。梅赫達看見我這種行為,多少有些生氣。他想阻止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件事是對於未來的一個警告,這是我學習歐洲禮節的第一課。梅赫達醫師幽默地給我詳細講解起來,他說:“不要摸別人的東西:第一次見面,不要象我們在印度常常做的那樣問許多問題;不要高聲講話;對別人講話的時候,不要象我們在印度那樣老是稱呼他‘先生’①;只有僕人和屬下的人才這樣稱呼他們的主人。”諸如此類。他還告訴我住旅館很花錢,勸我最好住在私人的家裡。我把這事情拖到星期一才考慮。
①英文Sir還含有“老爺”之意——譯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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