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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嗎?看這局面,連張家夫妻母女三人只怕也通同一氣。別人猶可,我只恨張金鳳這個小人兒,沒良心!當日我在深山古廟給他聯姻,我是何等開心見誠的待他;今日的事怎的他連個信兒也不先透給我?更可氣的是我那乾孃,跟了我將及一年,時刻不離,可巧今日有事不在跟前,剩了我一個人兒,叫我合他們怎生打這個交道?”心裡越想越氣,才待要翻,又轉念一想:“使不得。便算是他們都是有心算計我,人家安伯父、安伯母二位老人家,不是容易把我母女死的活的才護送回鄉,況且我父親的靈柩人家放在自己的墳上,守護了這幾年了,難道他從那時候就算計我來著不成?何況人家為我父母立塋安葬,蓋祠奉祀,這是何等恩情!豈可一筆抹倒?就是我這師傅,不辭年高路遠,拖男帶女而來,他也是為好。更何況今日我既有了這座祠堂,這裡便是我的家了,自我無禮斷斷不可。還用好言合他們講禮,憑他萬語千言,只買不轉我一個‘不’就結了!”
姑娘主意已定,他便把一臉怒容強變作一團冷笑,向鄧九公道:“師傅,你老人家怎的只知顧你的臉面,不知顧我的心跡?人各有志,不可相強。即如我安伯父方才的話,豈不是萬人駁不動的大道理?但是,一個人存了這片心,說了這句話,豈可絲毫搖動?假如我這心、我這話可以搖動,當日我救這位公子的時候,在悅來店也曾合他共坐長談,在能仁寺也曾合他深更獨對,那時我便學來那班才子佳人的故套,自訂終身,又誰來管我?我為甚麼把個眼前姻緣雙手送給個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張金鳳?只這一節,便是我提筆畫押的一件親供,眾人有目共照的一面鏡子。師傅,你就不必再絮叨了。”鄧九公道:“照姑娘你這麼說起來,我們爺兒們今日大遠的跑了來幹甚麼來了?”老頭兒這句話來的更乏!“
書裡表過的,這鄧九公雖是粗豪,卻也是個久經大敵的老手,怎生會說出這等一句沒氣力的話來?原來他心裡還憋著一樁事:他此來打算說成了姑娘這樁好事,還有一分闊禮幫箱,此時憋在心裡密而不宣,要等親事說成,當面一送,作這麼大大的一個好看兒。不想這話越說越遠,就急出他這句乏的來了。
姑娘聽了這話,倒不見怪,只說道:“你老人家今日算來看我,我也領情;算為我父母的事,我更領情;要說為方才這句話來的,我不但不領情,還要怪你老人家的大錯!”鄧九公哈哈大笑道:“師傅又錯了?師傅錯了,你薅師傅的鬍子好不好?”姑娘道:“我這話從何說起呢?你老人家合我相處,到底比我這伯父、伯母在先,吃緊的地方兒,你老人家不幫我說句話兒罷了,怎的倒拿我在人家跟前送起人情來?這豈不大錯?再說,今日這局面,也不是說這句話的日子,怎麼就把你老人家急得這樣‘欽此欽遵’,倒像非立刻施行不可?你老人家也該想想,便是我不曾有對天設誓永不適人的這節事,這話先有五不可行。”
褚大娘子才要答話,安老爺是聽了半日,好容易捉著姑娘一個縫子,可不撒手了。連忙問道:“姑娘,你道是那膩不可行?”姑娘道:“第一,無父母之命,不可行;第二,無媒妁之言,不可行;三無庚帖,四無紅定,更不可行;到了第五,我伶仃一身,寄人籬下,沒有寸絲片紙的賠送,尤其不可行。縱說五件都有,這話向我一個立誓永不適人的人來說,正是合金剛讓座,對石佛談禪,再也休想弄得圓通。說得明白了!”
安老爺道:“姑娘,你須知那金剛也有個不忍,石佛也有時點頭。何況你說的這五樁,樁樁皆有。”因指著他父母的神龕道:“你看,這豈不是你父母之命?”又指著鄧家父女合張親家太太道:“你看,這豈不是你媒妁之言?你要問你的庚帖,只問我老夫妻。你要問你的紅定,卻只問你的父母。至於賠送,姑娘,你有的不多,卻也不到得並無寸絲片紙,待我來說與你聽。”
安老爺這話就如對策一樣,才不過作了個策帽兒,還不曾一條條對起來呢。姑娘聽了,先就有些不耐煩。鄧九公又在一旁拍手道:“好哇!好哇!我看姑娘這還說甚麼!”安太太恐姑娘著惱,便拉著他的手說:“不要著急,慢慢的說著,就有個頭緒了。”褚大娘子道:“正是這話。好妹子,你只記著我當日合你說的‘老家兒說話再沒錯的’那句話,還是老家兒怎麼說咱們怎麼依著。”
姑娘一看這光景,你一言我一語,是要“齊下虎牢關”的來派了。他倒也不著惱,也不動氣,倒笑了笑,說道:“伯父不必講了。你二位老人家從五更頭鬧到此時,也該乏了。我師傅合褚大姐姐大遠的跑到這裡,也著實辛苦了。竟請伯父、張親家爹陪了我師傅合褚大姐夫前邊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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