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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兒的小菸袋兒,為的是上了路隨身帶著,上車下店使著方便。事有湊巧,恰恰的這麼個當兒,隨緣兒媳婦給他送了來。一進門兒,見靜悄悄的沒個人聲兒,叫了一聲:“大姐姐。”他聽見有人叫他,這才扎掙著起來,問:“是誰呀?”
隨緣兒媳婦一見他這個樣兒,便問道:“大姐姐,你好好兒的,這是怎麼了,哭的這麼著?”他嘆了口氣,說道:“好妹妹,你那兒知道我心裡的難受!你坐下,等我告訴你。你瞧,自從大爺這麼一放下來,我就唸佛說:”這可好了,我們太太要跟了大爺、大奶奶享福去了。‘誰知叫這位老爺子這麼一拆,給拆了個稀呼腦子爛。你說,這孃兒四位這一分手,大爺、大奶奶心裡該怎麼難受!太太心裡該怎麼難受!叫咱們這作奴才的旁邊瞅著肉燎不肉燎!再者,二位大奶奶素來待我的恩典,我們娘兒們怎麼離得開!“說著,又把嘴撇的瓢兒似的。
隨緣兒媳婦明鏡兒也似的知道他姑娘合張姑娘有喜不能出去,只因何小姐吩咐的嚴,叫且不許聲張,此時是不敢合他露一個字。只說了句:“那兒呢,還有些日子呢!知道誰去誰不去呢,就先把你哭的這麼個樣兒!”說完了,放下菸袋去了。
他把那根菸袋扔在一邊兒,躺下又睡,卻又睡不著,只一個人兒在他屋裡坐著發愣。上屋這裡只管一群人等著他交代東西,那班丫頭聽他方才說了那句話,又不敢去叫他。恰好二位大奶奶都在上屋裡,便看人一件件往裡收。舅太太見這裡亂烘烘的,他也回西耳房去。
安老爺見舅太太走了,這才要脫去行裝,換上便服。安老爺的拘泥,雖換件衣裳,換雙靴子,都要回避媳婦進套間兒去換的。只這個當兒,老爺換著衣裳,一面合太太提起閒話兒來,說:“難得舅太太這等向熱,不辭辛苦。他小夫妻三個得這個人同去照應,你我也就大可放心了。”安太太憋著一肚子的話,此時原不要忙著就說,因見老爺這句話是個機會,再看了看左右無人,只得兩個小丫頭子,便把那兩個小丫頭子也支使開,先給老爺一個高帽兒戴上,說道:“可不是,他自然也是看著老爺平日待他的好處。只是如今他只管肯去了,兩個媳婦究竟好去不好去,倒得斟酌斟酌。為甚麼我方才說等慢慢兒商量呢?……”老爺忙問道:“他兩個怎的不好去?”
太太滿臉含春說道:“好叫老爺得知,倆媳婦兒都有了喜了。老爺說可樂不可樂?”老爺聽了大喜,說道:“這等說,你我眼前就要弄孫了!有趣!有趣!我安水心再要得教出兩個孫兒來,看他成人,益可上對祖父矣!”
太太道:“老爺只這麼說,世間的事可就難得兩全。老爺只想,倆媳婦這一有喜,自然暫且不能跟了小子出去,叫他一個人兒在衙門裡,怎麼是個著落兒呀?”老爺道:“然則有舅太太去,正好了。”太太道:“老爺,這話又來了!他舅母去,也只好照管個大面皮兒呀,到了小子自己身上的零碎事兒,怎麼好驚動長輩兒去呢!所以我同倆媳婦兒為這件事為了這幾天難,總商量不出個妥當主意來。依倆媳婦的意思是,想求我給他買個人帶了去。”
老爺聽到這句,才要繃臉,太太便忙著說道:“老爺想,玉格這麼年輕輕兒的,再者屋裡現放著倆媳婦兒,如今又買上個人,這不顯著太早些兒嗎?我就說:”這斷乎使不得。就打著我這時候依了你們這話,要一回你公公,你公公也必不準。‘老爺說這話是不是?“老爺道:”通啊,太太這話是極!所以叫作’惟識性者可以同居‘,太太其深知我者也!我常講的,夫妻一倫,恩義至重,非五十無子,斷斷不可無端置妾。何況玉格正在年輕,媳婦又都有了生子的資訊,此刻怎的講得到買人這句話上!“
太太見老爺的話沒一點活動氣兒,便說道:“老爺不是說我說的是嗎?我說可只管這麼說了,想了想,真也沒法兒。老爺想,一個人家兒過日子,在京在外是一個理。第一件,裡外的這道門檻兒得分得清楚。玉格兒這一出去,衙門裡自然得有幾個丫頭女人,就是他舅母,也得帶兩個人去;倆媳婦呢,少說也得一年的光景才能去呢。這一年的光景,他就這麼師爺也似的一個人兒住著,那班大些兒的女孩子合年輕的小媳婦子們,類如拾掇拾掇屋子,以至拿拿放放,出來進去的,可不覺得怪不方便的嗎?老爺是最講究這些的,老爺白想想。”太太說到這裡,只見老爺臉上按著五官都添了一團正氣,說:“啊噯!太太,你這一層慮的尤其深遠,這倒不可不給他籌畫出個道理來。卻是怎樣才好?”
太太聽這話有些意思了,又接著說道:“倆媳婦兒不放心的也是這個,見我不准他買人,就請示我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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