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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授職用了編修。接著領宴謝恩,登瀛釋褐,一切公私事宜應酬已畢,便打算遵著安老爺給他定的那個歸第吉期,收拾回園,叩見父母。他未回家之前,那恩賞的旗匾銀兩早已領到。安老爺先在莊園門外立起一對高大硃紅旗杆,那莊門外本有無數的大樹,此時正是濃蔭滿地、綠葉團雲的時候,遠遠的望著那“萬綠叢中一點紅”,便有個更新氣象。莊門上高懸一面粉油大字“探花及第”的豎匾,迎門牆上滿貼著泥金捷報的報條。出入往來的那班家丁倍常有興。裡邊兩位當家少奶奶早吩咐人在當院裡設下天地紙馬、香燭香案,又掃除佛堂,上著滿堂香供,家祠裡也預備祭筵。安老夫妻又叫在何公祠也照樣備辦一分供獻。
是日,安老爺因是個喜慶日期,兼要叩謝天恩祖德,便穿了件絨線打邊兒加紅配綠的打字兒七品補子的公服。安太太、舅太太都是鈿子氅衣兒。張親家老爺先兩日早回了莊園,新置了一套羽毛袍套。親家太太又作了一件絳色狀元羅面月白永春裡子的夾紗衫子,穿的紗架也似的。金、玉姐妹此刻是欽點翰林院編修探花郎的孺人了,按品漢裝,也掛上朝珠,穿著補服。兩個人要討婆婆的喜歡,特特的把安太太當日分賞的那兩隻雁塔題名的雁釵戴在頭上。事有湊巧,恰值何小姐前幾天收拾箱子,找出何太太當日戴的一隻小翠雁兒來,嘴裡也含著一掛飯珠流蘇,便無心中給了那個長姐兒。他這日見倆奶奶都戴著只翠雁兒,也把他那隻戴在頭上,“婢學夫人”,十分得意。
這日天不亮,張老便合親家借了兩個家人,帶了那分執事,迎到離雙鳳村二十里外,便是那座梓潼廟等候。那執事是一對開導金鑼,兩對“賜進士出身”、“欽點探花及第”的硃紅描金銜牌,一對清道旗,一對朱花旗,一對金瓜,一把重沿藍傘。
公子那邊從頭一日收拾停當了,次日起早,帶了家丁便回莊園而來。半路到了梓潼廟,吃些東西,換了衣服。一路鑼聲開導,旗影搖風,公子珠掛沉檀,章輝��,頭插兩朵金花,身披十字彩紅,騎一匹雕鞍金埒的白馬,迤邐向雙鳳村緩緩而來。一路也過了四五處煙村,也過了兩三條鎮市,那兩面鑼接連十三棒敲的不斷,惹得那些路上行人,深閨兒女都彼此閒論,說:“這讀書得作官的果是誰家子?”一程一程,來到臨近。公子在馬上望著那太空數點白雲,匝地幾痕芳草,恰遇那年下半年有個閨月,北地節候又遲,滿山杏花還開得如火如錦,四圍杏花風裡簇擁他白面書生的一個探花郎,好不興致!近山一帶那些人家,早就曉得公子今日回第的資訊,一個個扶老攜幼,抱女攜男,都來夾道歡呼的站在兩旁看這熱鬧。內中也有幾個讀過書的龐眉皓髮老者,扶了根柺杖,在那裡指指點點說道:“不知這位安水心先生怎樣自修,才生得這等一位公子!又不知這位公子怎樣自愛,才成了恁般一個人物!”
話休絮煩。須臾,公子馬到門首。一片鑼聲振耳,裡頭早曉得公子到了。公子離鞍下馬,整頓衣冠。抬頭一望,先望見門上高懸的“探花及第”那四個大字。進了大門,便是眾家丁迎著叩喜。走到穿堂,又有業師程老夫子那裡候著道賀。他匆匆一揖,便催公子道:“我們少刻再談,老翁候久了。”
公子讓先生進了屋子,才轉身步入二門。早見當院裡擺著香燭供桌,金、玉姐妹在東邊迎接,一群僕婦丫鬟都在西邊叩見。公子此時不及寒暄,便恭肅趨鏘上堂給父母請了安,見過舅母、岳母。安老爺此時已經滿面的“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了。公子才得請過安,安老爺便站起來望著公子道:“隨我來。”便把公子帶到當庭香案跟前,早有晉升、葉通兩個家人在那裡伺候點燭拈香。安老爺端拱焚香,炷在香斗裡,帶領公子三跪九叩,叩謝天地。退下來,前面兩個家人引著從東穿堂過去,到了佛堂。佛堂早已點得燈燭輝煌,香菸繚繞。安老爺向來到佛堂不準婦人站在一旁,敲磐的那個伺候佛堂的婆子老單,早躲在一邊去了。家人敲了磐,老爺帶領公子拜了佛出來,仍由原路出了二門,繞到家祠。因公子在城裡早在宗祠裡磕過頭了,便一直的進了祠堂,在他家老太爺、老太太神主前祭奠。行禮已畢,出了祠堂門,安老爺向來“行不由徑”,便不走那座角門,仍從外面進了二門,來到上房。公子待父親進房歸坐,便要給父母行禮了。
只見安老爺上了臺階兒,回頭問著晉升、葉通道:“我吩咐的話都預備齊了沒有?”兩個答應了一聲:“齊了。”便飛跑出了二門,同了許多家人抬進一張搭著全虎皮椅披的大圈椅,又是一張書案來。你道安老爺一個家居的七品琴堂,況又正是這等初夏天氣,怎的用個虎皮椅披呢?原來那漢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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