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頁)
爺連連點頭,一面又往下聽華忠的話。他又道:“奴才這妹子死後,丟下一個小小子兒無人照管,便張羅著趕緊續絃。他有個師傅叫作鄧振彪,人稱他是鄧九公,是個有名的鏢客,褚一官一向跟他走鏢,就在他家同住。那鄧九公今年八十七歲,膝下無兒,止有個女兒,他因看著褚一官人還靠得,本領也去得,便許給他作了填房,招作女婿。這老頭子在西莊兒住家,因疼女兒,便把這東莊兒的房子給了褚一官,又給他立了產業,就成果起這分家來。那鄧九公一個月倒有二十天帶了他一個身邊人在女兒家住。這個人靠著有了幾歲年紀,又掘又橫,又不講禮,又不容人說話,褚一官是怕得神出鬼入,只有他這個女兒降的住他。他這幾日正在這裡住著,每日到離此地不遠一座青雲山去,也不知甚麼勾當。據奴才看,好像有甚麼機密大事似的。那老頭子天天從山裡回來,不是垂涕抹淚,便是短嘆長吁,一應人來客往他都不見,並且吩咐他家等閒的人不許讓進門來。如今老爺要到他家去,此刻正不差甚麼是那老頭子回來的時候,萬一他見了,說上兩句不知高低的話,奴才持不住。所以奴才在這裡為難。”
老爺聽了,也為起難來,說:“我找褚一官,正為找這姓鄧的說話。這便怎麼樣呢?”華忠道:“老爺找他有甚麼話說?”
老爺指著公子身上背的那張彈弓道:“我交還他這件東西,還訪一個人。”華忠道:“依奴才糊塗見識,老爺竟不必理那個瘋老頭子也罷了。此地也不好久坐,這條街上有幾座店口,奴才找處乾淨的請老爺歇息,竟等褚一官回來,奴才把他暗暗的約出來,老爺見了他,先問他個端的。請示老爺可使得?”
老爺道:“自然也要見見那褚一官。既如此,就在這裡坐著等他罷,近便些。你倒是在那裡弄些吃的來,再弄碗乾淨茶來喝。”華忠忙道:“這個容易。奴才這個續妹妹卻待奴才很親熱,竟像他哥哥一般,也因這上頭,他父親才肯留奴才住下。奴才如今就找他預備些點心茶水來。”說著一徑去了。
華忠去後,安老爺把他方才的話心中默默盤算:“據他說鄧九公那番光景,不知究竟是怎生一路人?他家又這等機密,不知究竟是何等一樁事?好叫人無從猜度。”正在那裡盤算著,只見華忠依然空著兩手回來。安老爺道:“難道他家就連一壺茶都不肯拿出來不成?”華忠忙答道:“有!有!奴才方才把這番話對奴才續妹子說了,他先就說,既是老爺的駕到了,況又是奴才的主兒,不比尋常人,豈有讓在外頭坐著的理?及至奴才說到那彈弓的話,他便說:”這更不必講了。‘叫奴才快請老爺合奴才大爺到他家獻茶。他還說,便是他父親有甚話說,有他一面承管。既這樣,就請老爺、大爺賞他家個臉,過去坐坐。“安老爺聽了甚喜,便同了公子步行過去。兩個家人付了茶錢,連牲口車輛一併招護跟來。
卻說安老爺到了莊門,早見有兩個體面些的莊客迎出來。
見老爺各各打恭,口裡說:“二位當家的辛苦。”原來外省鄉居沒有那些“老爺”“爺”的稱呼,止稱作“當家的”,便如稱主人“東人”一樣。他這樣稱安老爺,也是個看主敬客的意思。揖無不答,老爺也還了個禮。
一進門來,只見極寬的一個院落,也有個門房,西邊一帶粉牆,四扇屏門。進了屏門便是一所四合房,三間正廳,三間倒廳,東西廂房,東北角上一個角門,兩間耳房,像是進裡面去的路徑。那莊客便讓老爺到西北角上那個角門裡兩間耳房坐定,他們也不在此相陪,便幹他的事去了。早有兩個小小子端出一盆洗臉水、手巾、胰子,又是兩碗漱口水,放下;又去端出一個紫漆木盤,上面託著兩蓋碗沏茶,餘外兩個折盅,還提著一壺開水。華忠一面倒茶,內中一個小小子叫他道:“大舅哇,我大嬸兒叫你老倒完了茶進去一蕩呢。”說著,便將臉水等件帶去。一時華忠進去。老爺看那兩間屋子,葦蓆棚頂,白灰牆壁,也掛兩條字畫,也擺兩件陳設,不城不村,收拾得卻甚乾淨,因合公子道:“你看,倒是他們這等人家真個逍遙快樂。”正說著,華忠出來回道:“回老爺,奴才這續妹子要叩見老爺。”老爺道:“他父親、丈夫都不在家,我怎好見他?”
說話間,那褚家娘子已經進來。安老爺見了,才起身離坐。只見他家常打扮,穿條元青裙兒,罩件月白襖兒,頭上戴些不村不俏的簪環花朵,年紀約有三十光景,雖是半老佳人,只因是個初過門的新媳婦,還依然打扮的脂光粉膩。只聽他說道:“老爺請坐,小婦人是個鄉間女子,不會京城的規矩,行個怯禮兒罷。”說著,福了兩福便拜下去。老爺忙說:“不要行禮。”也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