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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一樣,如今託我在家照料,我雖不能為力,難道連一句話也不肯說不成?慢講照這樣辦法沒有差錯,就便有些差錯,老爺日後要怪,就算你我一同商量的都使得。那銀子有處寄去,很好,倘然沒有妥便,就是我走一蕩也使得。”那張老頭兒說道:“怎麼驚動起師老爺來了?你老人家別看我這七十來歲的老頭子,託我們老爺的福,也還巴結著跑的動,何況是報答主兒呢!”
華忠聽了,便插嘴道:“老大爺,你老人家算了罷,那可不是話!你要去,在你老人家可算得忠心報主咧。不是我說句怎嗎兒的話,這個年紀,倘然經不得辛苦,有點兒頭疼腦熱,可不誤了大事了嗎?你老人家弄妥當了,還是我跑罷。”
那張進寶道:“你更離不得了,你去了,這位小爺出來進去的交給誰呀?”兩個撅老頭子,你一言我一語抬個不了,卻都為主人的事。
公子怔了半天,說道:“你們先不必吵吵,先打算銀子去要緊。有了銀子,我自己去,我已經想了半天了。你們想,老爺這番光景,太太不知急的怎麼個樣兒,再加惦記著我,二位老人家心裡更不知怎麼難過。不如我去見見,倒得放心。如果有了銀子,就是嬤嬤爹跟我去,至多再帶上一個人,咱們明日就起身。”程師爺笑道:“世兄,你可是不知世路之難了。
那銀子借得成否還不得知,就便可成,還有許多應商的事,如何就定得明日起身呢!況且老翁把你留京,深望你這番鄉試一舉成名。如今場期將近,丟下出京,倘然到那裡,老人家的公事已有頭緒了,恐怕倒大不是老人家的意思。“公子說道:”不見得我這一進場就中;滿算著中了,老人家弄到如此光景,我還要這舉人何用?“程師爺道:”這是你的孝思不匱,原該如此。但此刻正是沿途大水,車斷走不得,你難道還能騎長行牲口去不成?此事還得斟酌。“那張進寶、華忠二人也是苦苦的相攔。
怎奈公子主意已定,說:“你們大家都不用說了,再說我就真急了!”華奶公見公子發急,只得哄他說道:“且等借了銀子來,咱們慢慢再講去的話。”因向程師爺說:“師老爺不知道,我們這位小爺只管像個女孩兒似的,馬上可巴圖魯[滿語,英雄、勇士],從小兒就愛馬,老爺也常教他騎,就是劣蹶些兒的馬也騎得住。真要去,那長行牲口倒不必愁。”說著又道:“今日回回師傅,索興別作那文章了罷,咱們回來帶著小么兒們在這園子周圍散誕散誕。”程師爺道:“正是,不要過於那個,暢一暢罷。”公子口裡答應著,只是發怔。
說話間,外邊拿進兩個職名來,一個上寫著“管曰枌”,一個上寫著“何之潤”。原來那管曰枌號叫子金,是個舉人;何之潤號叫麥舟,由拔貢用了小京官,已經得了主事——都是安老爺造就出來的學生。也因曉得了安老爺的資訊,齊來安慰公子。公子看了職名,即刻叫請。二人進來,安慰了一番,公子也把方才的話一一的告訴二人。那管子金便先說道:“不想到老師如此的不順。我們已寫了知單,去知會各同窗的朋友,多少大家集個成數出來。但恐太倉一粟,無濟於事。這裡另備了百金,是兄弟的老人家同何老伯的。”何之潤接著也說道:“偏是這個當兒烏克齋不在家,昨日老人家已經懇切寫了一封信,由提塘給他發了去了。他在外面登高而呼,只怕還容易些。況且浙江離淮安甚近,寄去也甚便。老師這事情大概也就可挽回了。龍媒,你不必過於惦記,把身子養得好好兒的,好去見老人家。”公子一一的答應致謝。少刻,又有那些親友們來看,人來人往,亂了半天。也有說是必該親去的,也有說還得斟酌的,公子此時意亂如麻,只有答應的分兒,也不及合那些人置辯。眾人談了幾句,不能久坐,一一的告辭。
公子才送了出去,又見門上的人跑進來回道:“舅太太來了。”原來這舅太太就是佟孺人孃家的嫂子,早年孀居,無兒無女。佟孺人起身時,曾託過他常來家裡照應照應,今日也是聽見這個資訊前來看望。一進門,見了公子就說道:“你瞧,這是怎麼說呢!”說著,便掏小手巾兒擦眼淚。一路進來,又慢慢的細問了一番。自有家中留下的兩個女人並華嬤嬤支應,裝煙倒茶。
正說話間,那張進寶從廟裡回來,進門先給舅太太請了安。公子便趕著問道:“怎麼樣?”張進寶回道:“奴才到了那裡,那不空和尚先前有些推託,後來聽見老爺這事,他說:”既然如此,老爺是我廟裡的護法,再沒不出力的,都照你說的,怎麼好怎麼好。但是多了沒有,我這裡只有二千銀子,就全拿了去,可得大少爺寫個字據。‘依奴才看,他倒不是怕奴才這個人靠不住,他是靠不住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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