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人稱他是褚一官。他是一個保鏢的,他在那地方鄧家莊跟著他師父住。我這妹妹比我小十來多歲,我爹媽沒了,是我們兩口子把他養大了聘的,所以他們待我最好。如今他跟著他師父弄得家成業就,上年他還捎了書子來,教我們兩口子帶了隨緣兒告假出去,脫了這個奴才坯子,他們養我的老。我想著受主子恩典,又招呼了你這麼大,撂下走了,天良何在?那還想發生嗎?我可就回復了他們了,說:”等求著你們的時候,再求你們去。‘這書子我不還求大爺你念給我聽來著麼!如今我求他去。大爺,你就照我這話並現在的原故,結結實實的替我給他寫一封書子,就說我求他一直的把你送到淮安,老爺自然不虧負他的。你可不要轉文兒,那字兒要深了,怕他不懂。你把這信寫好了帶上,等我託店家找一個妥當人,明日就同你起身。只走半站,到茌平那座悅來老店,落程住下,再給騾夫幾百錢,叫他把這書子送到二十八棵紅柳樹,叫褚老一找到悅來店來。他長的是個大身量,黃淨子臉兒,兩撇小鬍子兒,左手是個六枝子。倘然他不在家,你這書子裡寫上,就叫我妹子到店裡來。該當叫甚麼人送了你去,這點事他也分撥的開。我這妹子右耳朵眼兒豁了一個。大爺,你可千千萬萬見了這兩個人的面再商量走的話,不然,就在那店裡耽擱一半天倒使得。要緊!要緊!我只要扎掙的住了,隨後就趕了來。路上趕是趕不上了,算是辜負了老爺、太太的恩典,苦了大爺你了。只好等到任上,把這兩條腿交給老爺罷!“說著,也就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公子擦著眼淚低頭想了一想,說:“有那樣的,就從這裡打發人去約他來,再見見你,不更妥當嗎?”華忠說:“我也想到這裡了,一則,隔著一百多地,騾夫未必肯去;二則,如果褚老一不在家,我那妹子他也不好跑出這樣遠來;三則,一去一來又得耽誤工夫,你明日起身又可多走半站。我的爺,你依我這話是萬無一失的。”公子雖是不願意,無如自己要見父母的心急,除了這樣也再無別法,就照著華忠的話,一邊問著,替他給那褚一官寫了一封信。寫完又念給他聽,這才封好。面上寫了“褚宅家信”,又寫上“內信送至二十八棵紅柳樹鄧九太爺寶莊問交舍親褚一爺查收”,寫明年月,用了圖書,收好。華忠便將店主人請來,合他說找人送公子到茌平的話。
那店主人說:“巧了,才來了一起子從張家口販皮貨往南京去的客人,明日也打這路走,那都是有本錢的,同他們走,太保得重了,也不用再找人。”華忠說:“你還是給我們找個人好,為的是把這位送到了,我好得個回信兒。”店主人說:“有了,有了。那不值甚麼,回來給他幾個酒錢就完了。”公子見嬤嬤爹一一的佈置的停當,他才略放下一分心,便拿了五十兩一封銀子出來,給嬤嬤爹盤費養病。華忠道:“用不了這些,我留二十兩就夠使的了。還有一句話囑咐你,這項銀子可關乎著老爺的大事。大爺的話,路上就有護送你的人,可也得加倍小心。這一路是賊盜出沒的地方,下了店不妨,那是店家的干係,走著須要小心。大道正路不妨,十里一墩,五里一堡,還有來往的行人,背道須要小心。白日裡不妨,就讓有歹人,他也沒有大清白晝下手的,黑夜須要小心。就便下了店,你切記不可胡行亂走,這銀子不可露出來。等閒的人也不必叫他進屋門,為的是有一等人往往的就辦作討吃的花子,串店的妓女,喬妝打扮的來給強盜作眼線看道兒,不可不防。一言抄百語,你‘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切記!切記!”公子聽了,一一的緊記在心。一時彼此都覺得心裡有多少話要說、要問,只是說不出,主僕二人好生的依依不捨。
話休絮煩,一宿無話。到了五更,華忠便叫了送公子去的店夥來,又張羅公子洗臉吃些東西,又囑咐了兩個騾夫一番,便催著公子會著那一起客人同走。可憐那公子嬌生慣養,家裡父母萬般珍愛,乳母丫鬟多少人圍隨,如今落得跟著兩個騾夫,戴月披星、衝風冒雨的上路去了。這正是:青龍與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要知那安公子到了茌平,怎生叫人去尋褚一官,那褚一官到底來也不來,都在下回書交代。
第四回 傷天害理預洩機謀 末路窮途幸逢俠女上回書交代的是安公子因安老爺“革職拿問,帶罪賠修”,下在監中,追繳賠項,他把家中的地畝折變,帶上銀子,同著他的奶公華忠南來。偏生的華忠又途中患病,還幸喜得就近百里之外住著他一個妹丈褚一官,只得寫信求那褚一官設法伴送公子,就請公子先到茌平相候。
這日公子別了華忠上路,那時正是將近仲秋天氣,金風颯颯,玉露泠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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