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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把那兩個屍首踢開,先清楚了腳下。只聽得外面果然鬧鬧吵吵的一轟進來一群四五個七長八短的和尚,手拿鍬钁棍棒,擁將上來。女子見這般人渾頭渾腦,都是些力巴[力把:意為外行],心裡想道:“這倒不好和他交手,且打倒兩個再說!”他就把刀尖虛按一按,托地一跳,跳上房去,揭了兩片瓦,朝下打來。
一瓦正打中拿棗木槓子的一個大漢的額角,噗的一聲倒了,把槓子撂在一邊。那女子一見,重新跳將下來,將那槓子搶到手裡,掖上倭刀,一手掄開槓子,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打了個落花流水,東倒西歪,一個個都打倒在東牆角跟前,翻著白眼撥氣兒。那女子冷笑道:“這等不禁插打,也值的來送死!我且問你:你們廟裡照這等沒用的東西還有多少?”
言還未了,只聽腦背後暴雷也似價一聲道:“不多,還有一個!”那聲音像是從半空裡飛將下來。緊接著就見一條純鋼龍尾禪杖撒花蓋頂的從腦後直奔頂門。那女子眼明手快,連忙丟下槓子,拿出那把刀來,往上一架,棍沉刀軟,將將的抵一個住。他單臂一攢勁,用力挑開了那棍,迴轉身來,只見一個虎面行者,前發齊眉,後發蓋頸,頭上束一條日月滲金箍,渾身上穿一件元青緞排扣子滾身短襖,下穿一條元青緞兜襠雞腿褲,腰繫雙股鸞帶,足登薄底快靴,好一似蒲東寺不抹臉的憨惠明,還疑是五臺山沒吃醉的花和尚!那女子見他來勢兇惡,先就單刀直入取那和尚,那和尚也舉棍相迎。
他兩個:一個使雁翎寶刀,一個使龍尾禪杖。一個棍起處似泰山壓頂,打下來舉手無情;一個刀擺處如大海揚波,觸著他抬頭便死。刀光棍勢,撒開萬點寒星;棍豎刀橫,聚作一團殺氣。一個莽和尚,一個俏佳人;一個穿紅,一個穿黑;彼此在那冷月昏燈之下,來來往往,吆吆喝喝。
這場惡鬥,鬥得來十分好看!
那女子鬥到難解難分之處,心中犯想,說:“這個和尚倒來得恁的了得!若合他這等油鬥,鬥到幾時?”說著,虛晃一刀,故意的讓出一個空子來。那和尚一見,舉棍便向他頂門打來。女子把身子只一閃,閃在一旁,那棍早打了個空。和尚見上路打他不著,掣回棍,便從下路掃著他踝子骨打來。棍到處,只見那女子兩隻小腳兒拳回去,踢躂一跳,便跳過那棍去。那和尚見兩棍打他不著,大吼一聲,雙手攢勁,輪開了棍,便取他中路,向左肋打來。那女子這番不閃了,他把柳腰一擺,平身向右一折,那棍便擦著左肋奔了脅下去;他卻揚起左胳膊,從那棍的上面向外一綽,往裡一裹,早把棍綽在手裡。和尚見他的兵器被人吃住了,咬著牙,撒著腰,往後一拽。那女子便把棍略鬆了一鬆,和尚險些兒不曾坐個倒蹲兒,連忙的插住兩腳,挺起腰來往前一掙。那女子趁勢兒把棍往懷裡只一帶,那和尚便跟過來。女子舉刀向他面前一閃,和尚只顧躲那刀,不妨那女子抬起右腿,用腳跟向胸脯上一登,嘡,他立腳不穩,不由的撒了那純鋼禪杖,仰面朝天倒了。那女子笑道:“原來也不過如此!”那和尚在地下還待扎掙,只聽那女子說道:“不敢起動,我就把你這蒜錘子砸你這頭蒜!”說著,掖起那把刀來,手起一棍,打得他腦漿迸裂,霎時間青的、紅的、白的、黑的都流了出來,嗚呼哀哉,敢是死了。
那女子回過頭來,見東牆邊那五個死了三個,兩個扎掙起來,在那裡把頭碰的山響,口中不住討饒。那女子道:“委屈你們幾個,算填了餡了;只得饒你不得!”隨手一棍一個,也結果了性命。那女子片刻之間,彈打了一個當家的和尚,一個三兒;刀劈了一個瘦和尚,一個禿和尚;打倒了五個作工的僧人;結果了一個虎面行者:一共整十個人。他這才抬頭望著那一輪冷森森的月兒,長嘯了一聲,說:“這才殺得爽快!
只不知屋裡這位小爺嚇得是死是話?“說著,提了那禪杖走到窗前,只見那窗根兒上果然的通了一個小窟窿。他把著往裡一望,原來安公子還方寸不離坐在那個地方,兩個大拇指堵住了耳門,那八個指頭捂著眼睛,在那裡藏貓兒呢!
那女子叫道:“公子,如今廟裡的這般強盜都被我斷送了。你可好生的看著那包袱,等我把這門戶給你關好,向各處打一照再來。”公子說:“姑娘,你別走!”那女子也不答言,走到房門跟前,看了看,那門上並無鎖鑰屈戌,只釘著兩個大鐵環子。他便把手裡那純鋼禪杖用手彎了轉來,彎成兩股,把兩頭插在鐵環子裡,只一擰,擰了個麻花兒,把那門關好。重新拔出刀來,先到了廚房。只見三間正房,兩間作廚房,屋裡西北另有個小門,靠禪堂一間堆些柴炭。那廚房裡牆上掛著一盞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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