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他的字模糊不清,倒是那幾個數字在陳麗芬的眼睛裡格外清晰。
上面硬生生地寫著:合計,304元。
304元,這個月的生活費還可以滿打滿算地湊合著應付。但上個月拖欠的104塊水電費還沒有付,房東肯定又要來催了。哪還有多餘的300塊錢可以用來買補品啊。她站在藥店前頓了頓,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天空蒼白,時而有南下過冬的黑色鳥群飛過。
倉皇的的黑點像是人們結痂的影子。
16
平安之夜的月光也傾灑在城市80年代建造的平房上。
蒼翠的爬山虎在牆壁上塗抹著大團濃綠色,堅韌的藤蔓緊緊圍住蒼老的樓房。那種生命力,彷彿有著把慾望和秘密吞噬的巨大能量。
其中的一間普通小屋裡,池國明坐在竹藤椅上,手中拿著病歷卡,氣得手直髮抖。
“我和你媽媽好不容易湊足了醫藥費!你卻……”
海翔緊緊地咬著嘴唇,跪在油漆已被磨光的地板上,劉海遮住了眼睛。
“兒啊……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聲音帶著哭腔的媽媽撲到海翔身上。
“不管怎麼,我都決定了,不做這個手術。”海翔語氣微弱,但是堅定。
“不做手術你怎麼做人!你說!你怎麼做人!” 池國明氣急敗壞地掄起手朝海翔劈過來。媽媽尖叫著撲過去阻止。
海翔坦然地抹了抹嘴唇的血絲,“我說過了,我不會做手術。”
“除非……讓我死。”海翔低下頭,用手輕輕地撫摩著他突兀隆起的肚子。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沒錯,讓他離開,除非我死。
——因為,我愛他,至死不渝。
叄 【城噬】(1)
1
這是初冬清晨的城市。
被肺葉過濾過的渾濁空氣在日光之下漸漸歸於平靜。微弱的晨曦劃破覆蓋在城市表面的霧殼,灰暗的車流在模糊的霧氣中漸漸變得明晰起來。
電影中的少年們從各自渾濁的夢境中醒來。然後他們起身,開啟窗戶,頭頂是清晨城市灰濛濛的天空。
不知道是誰說過每一天都是嶄新的”這句話。事實上,我們生命中大多數的日子,都是平常陳舊的,它們平凡到可以任意在我們的記憶中抹去。因為我們的一生並沒有那麼多值得紀念的東西。很多個“嶄新的一天”似乎都是效仿著已經過去的“昨天”。
陳舊,平常,黯淡無光。
早晨6點半,紀瀾依舊在路口的便利店等著要一起上學的滕汐。
時間還有點兒早,初冬的氣溫還沒到戴手套的地步,但在早晨雙手還是會覺得冰冷。紀瀾一邊搓著手一邊看著馬路的盡頭。
便利店的第一鍋關東煮漸漸浮在了沸騰的水面上,魚丸的香味在空氣清新的清晨顯得格外誘人。
紀瀾餓著肚子在寒風中晃著身子,口袋裡幾個零零散散的硬幣發出輕微的聲響。
不一會兒,滕汐拎著挎包小跑著過來。
“呼,今天好像有點晚了。”滕汐看了看錶。然後迅速轉身推開了便利店的門。
一分鐘後,滕汐捂著紙杯從便利店裡走了出來。
粉紅色的魚丸上瀰漫著熱氣,作料並不豐富的清湯聞起來卻格外誘人。
“咦?你怎麼不買早點啊。”滕汐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我吃過了。”紀瀾低下了頭。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季岸被手機鬧鈴聲驚醒。他在沙發上緩緩睜開眼睛,然後脫下身上妖豔的紅色襯衫,他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衛生間。蓮蓬頭裡冰涼的自來水從頭頂一直衝到腳跟。身體不由得在冷水中打著寒戰。少年*的輪廓在鏡頭前漸漸模糊起來。
這應該是一個極其平常的清晨。
每個人都穿著筆挺的制服走進學校的大門。
在那些個平凡的清晨裡,他們離死亡還很遠。
2
傍晚的新街口,霓虹大道上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夜店的招牌開始發出奪目的熒光。街機店已經人滿為患。街上到處都是剛放學、揹著書包的學生,三五成群地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嬉笑著。
紀瀾和池海翔並排走在一起,穿梭在人群中。池海翔低著頭沉默,身旁總有忍不住回頭的人們在竊竊私語著什麼。池海翔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他把頭垂得更低,心裡埋怨著不該和紀瀾一起回家,不僅繞了遠路,還要陪她在大街上閒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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