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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誰也不能取走他,誰也不能殺死他。他在我的身體裡面存活著,多麼好。
當我被別人嘲笑、被人唾棄時,唯一陪伴我的,就是他。
我能感覺得出他也很難過。我們的身體,甚至是思想都緊密連通在一起。這個世界那麼大,但除了他,誰也不可能會了解我。
那些讓人感覺寒冷的夜晚,房門外搓麻將的聲音、應和聲、打火機的咔嚓聲。這個屋子裡,屬於我的,只有弟弟的心跳聲。它那麼微弱,但我依舊能感覺得出,它撲通撲通的,他是不是想要和我說話?
事實上,我們一直在對話。
——他也喜歡達緹特。
——他也喜歡用那些詭異的線條勾織出的另一個世界。
——他也喜歡空蕩蕩的教室,沒有蠢材們的嬉笑聲。
他寄存在我的身體裡,我們一起悲憫地活著。
他依存著我而活著,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報復和嘲笑。
14
12月24日,西方的平安之夜。傳說中的耶穌降臨之日。 。 想看書來
貳 【青陽】(7)
在這一天,天庭煥發榮光,萬神歡騰。天使降臨人間,向曠野上的牧羊人報送耶穌降生的好訊息,世俗輪轉彷彿將出現轉機。
這個城市也像是被複活般洋溢著歡騰。
新街口的各大商場比往常更加繁忙。商品促銷員扮成聖誕老人,在大街上發著傳單和小禮物。中心街口的大型廣告屏滾動播放著五彩斑斕的各式廣告。高樓的燈光在歡騰的夜空中顯得更加明亮。新街口的大街上,暴走族們騎著摩托車,渾身披掛著金屬飾品,車載音響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在眾目睽睽下招搖過市。街機少年們奔跑著消失在了地下電玩城裡,B仔們踩著滑板滑向更深濃的夜色。
煙焰結束訓練離開道館,走在街上感覺有點兒冷,於是他套上帽衫上的帽子。
他拿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00:04”。於是,他打了一條簡訊。
“親愛的,聖誕快樂。”
但在傳送之前,還是不太好意思地去掉了“親愛的”三個字。
手機上面還殘留著男生溫熱的體溫。
不一會兒,手機的顯示屏上跳出了滕汐的頭像。煙焰開啟看了看,輕輕地笑出了聲。
然後掏出口袋裡的萬寶路,用手擋著寒風暗暗點上,然後低著頭繼續向前走去。
而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公寓裡的客廳乾淨整潔,吸頂燈的燈光乾淨柔和。
滕兆明坐在白色的沙發上閱讀著《財經日報》,妻子在廚房裡準備著西式的晚宴。他們兩個人是遊學異國時認識的,有著很深的西方情結。西餐更是滕母的拿手好戲。餐桌上放著乾淨如新的西餐餐具,白色蠟燭烘托著平安夜寧靜安詳的氣氛。
滕兆明合上報紙:“汐汐,過來彈一段鋼琴給爸爸聽聽。”
滕汐應和著走到白色烤漆的鋼琴前,對著父親微笑了一下,然後掀開了琴蓋。她彈奏的是《水邊的阿狄麗娜》。琴聲如流水般從她的指尖奏出,滕兆明看著女兒,欣慰地點了點頭。
但馬上,他的臉上洋溢位一種無法描述的悲傷。
眼角暗暗抽動著的皺紋漸漸浮現出那種類似於絕望的、無法傾訴和解脫的傷痛。
15
然而對於城市的另外一個群體,任何節日對於他們來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生活並不會因為某個特殊的日期而發生改變。
紀瀾在昏暗的檯燈下演算著線段函式題。疲憊地做完一張講義後,悄悄地拿出破舊的CD機,為了不讓母親看見,她把耳機塞進衣服袖子裡,然後用袖子貼著耳朵。當聽到山島紀富有磁性的嗓音時,她閉上了眼睛。
房間外面,依舊是縫紉機咔嚓咔嚓的聲音。這是陳麗芬的兼職,幫一些私人服裝廠加工衣服。儘管薪水微薄,但每天晚上她依舊要蹬著縫紉機的踏板幹到凌晨1點。
又加工好一箱衣服,陳麗芬從板凳上站起身,但猛然間眼前一黑,險些向後跌倒過去。她使勁地睜了睜眼睛,感覺意識恢復了點兒,才嘆了口氣朝廚房走去。
那是發生在幾天前的一個片段。
醫生拿著病歷卡嘆了口氣,說:“你一直有嚴重的貧血,怎麼不治療呢。我先給你配點兒補品,你要按時服用。”
“啊?好吧……”陳麗芬的語氣有些猶豫,微微皺著眉頭看著醫生在病歷卡上龍飛鳳舞著。
接過病歷卡,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