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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寓所,歇息了一回,將近得日落,白公又步到西冷橋上閒看。只見一隻大酒船,笙蕭歌吹,望橋下撐來。傍邊有人說道:“這是錢塘縣太爺請客。”不多時到了橋下。白公留心一看,只見縣尊下陪,上面坐著兩個少年在那高談闊論。遠遠望去,人物到也風流。看不多時就過去了。
白公看了,甚是思慕。到次日又去拜,又不在。只候了四五日,方見一個家人拿著兩個名帖,慌慌忙忙先跑得來問道:“這是皇甫相公寓處嗎?”家人答道:“正是。”那家人道:“快接帖子!松江趙週二相公來拜,船就到了。”白公聽見,就出來迎接,只見二人已進門了,相讓迎入。講禮畢,分賓主坐下。
趙千里就說道:“前承老先生光顧,即欲趨謁,奈兩日有事於撫臺,昨又為縣君招飲,日奔走於車馬之間,是以候遲,萬望勿罪。”白公道:“二仁兄青年美才,傾動一時,使人欣羨。”周聖王道:“孤陋書生,浪得虛名,不勝慚愧。”因問道:“老丈貴鄉?”白公道:“金陵。”趙千里道:“金陵大邦,老丈誠大邦人物。”因問道:“貴鄉吳瑞庵翰林與白太玄工部,老丈定是相識?”白公驚道:“聞是聞得,卻不曾會過。敢問二兄何以問及?”趙千里道:“此二公乃金陵之望,與弟輩相好,故此動問。”白公道:“曾會過否?”趙千里道:“弟輩到處遨遊,怎麼不曾會過?去秋吳公楚中殿試,要請小弟與聖王兄去代他作程文及試錄前序,弟輩因社中許多朋友不肯放,故不曾去得。”白公道:“原來吳瑞庵如此重兄。只是我問得白太玄此老甚是寡交,卻好詩酒,弟輩與他詩酒往還,故此綢繆。”白公笑道:“這等看來,可謂天下無人不識君矣。”二人談了一會,吃過茶,就忙忙起身。白公也就不留,相送出門而去。正是:何所聞而來,何所聞而去?
所見非所聞,虛名何足恭?
白公送了二人去,因嘆息道:“名士如此,真是羞死!”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勢位逼倉卒去官
詩曰:
小人情態最堪憎,惡毒渾如好奉承。
見客便猶門戶犬,纏人不去夏秋蠅。
佛頭上面偏加糞。冷眼中間卻放冰。
賠面下情饒惹厭,誰知到底不相應。
卻說白公要在西湖上擇婿,擇來擇去,不是無才惡少,便是誇詐書生,並無一個可人。住了月餘,甚覺無味,便渡過錢塘江,去遊山陰禹穴不題。
且說蘇友白自到任之後,日日差人去尋訪白公,並無蹤跡,在衙中甚是憂悶。一日,因有公務去謁見楊撫臺。楊撫臺收完文書,就掩門留茶。因問道:“賢司理甚是青年。”蘇友白道:“不敢,推官今年二十有一。”楊巡撫道:“本院在京時,與尊公朝夕盤桓情意最篤,到不曾會得賢司理。”蘇友白道:“推官與家尊原系叔侄,去歲才過繼為子,故在京時不曾上謁老大人。”楊巡撫道:“原來如此。我記得尊公一向無子。賢司理聲音不似河南,原籍何處?”蘇友白道:“推官原系金陵人。”楊巡撫道:“我在齒錄上見賢司理尚未授室,何也?”蘇友白道:“推官一向流浪四方,故此遲晚。”楊巡撫道:“如今也再遲不得了。”又說道:“昨聞陳相公加了宮保,本院要做一篇文去賀他。司理大才,明日還要借重。”蘇友白道:“推官菲才,自當效命。”吃了兩道茶,蘇友白就謝了辭出。
原來楊巡撫就是楊延沼,他有一女,正當笄年。因見蘇友白少年進士,人物風流,便就注意於他,故此留茶詢問。知他果未取親,不勝歡。到次日,府尊未見,也就留到後堂,將要扳蘇友白為婿之事說了,就央府尊作伐。
府尊不敢辭,回街就請蘇友白來見,說道:“寅兄恭喜了!”蘇友白道:“不知何喜?”府尊道:“今日去見撫臺,撫臺留茶,說道他有一位令愛德貌兼全,因慕寅兄青年甲第,聞知未娶,故託小弟作伐,意欲締結朱陳之好。此乃至美之事,非喜而何?故此奉賀。”蘇友白道:“蒙撫臺厚意,堂翁美情,本不當辭,只是晚弟家尊已致書求聘於敝鄉白工部之女矣。”府尊道:“尊翁大人為寅兄求聘,事之成否尚未可定。撫臺美意諄諄,眼前便是,如何辭得?”蘇友白道:“白公之婚久已有約,況家君書去,兼有吳瑞庵太史為媒,斷無不允之理,豈也別有所就?撫臺美意,萬望臺翁為晚弟委曲善辭。”
府尊道:“辭亦何難?只是又有一說,撫臺為人也是難相與的,況你我做官又在他屬下,這親事回了,便有許多不便。”蘇友白道:“做官自有官評。這婚姻之事卻萬難從命。”府尊道:“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