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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為始,每日不離。常時花言巧語,謔浪詼諧,把那女子說動了心。正是烈女怕閒夫,婦人家水性,能有幾個真烈的,不久已被劉鴻儒弄上手了。正是:一朵嬌花出內闌,何人移種傍禪關。
狂蜂浪蝶齊飛入,零亂芳紅一夜殘。
那女子破身後,兩個人如膠似漆;那周氏也才四十餘歲,也打在網內,做了和尚的老婆,把個靜室禪房變做了錦營花陣。
一日,鴻儒在客寮中同幾個齋公管帳的說:“近日錢糧稀少,一日所入,不餘一日支用,怎麼區處?”幾個老齋公道:“一日有千餘人吃飯,如今正值農忙,人人有事,再一兩日《法華經》講完,且散了人眾,到麥熟時再舉何如?”眾人齊聲道:“其法甚善。”劉鴻儒口中勉強答應,心中忐忑不寧,想道:“若要散會,周氏母女拋捨不得;若不散會,又沒錢糧供眾。”只得在廊下走來走去,鬱悶無計。忽聽得一人說道:“若無錢糧,何不來問我。”鴻儒抬頭看時,只見一個人坐在大殿臺基上捉蝨子。見鴻儒走來,便起身道:“山主為何有不豫之色?”你道此人生得如何?只見他:短髮齊眉際,金環附耳旁。
雙眉常凸兀,身體更骯髒。
直裰裁深皂,絲絛束杏黃。
聲音多響亮,拐李眾稱揚。
這頭陀乃堂中化油供廚的人,姓李,因跛了一足,人都叫他跛李。鴻儒道:“老李,你不去化油,怎麼在此閒坐?”跛李道:“油已化完,交與廚上了。因為沒錢糧,故在此尋個計較。”鴻儒道:“正是錢糧不足,不日就要散會了。”跛李道:“山主原約要講《華嚴》、《楞伽》的,如今一部《法華》尚未講完,怎麼就要散了?將來何以伏人?我到有個計較,只要山主請我一齋。”鴻儒道:“果有計策,一齋何難?同我來。”鴻儒同他到禪堂,邀他坐下,叫侍童泡好茶,拿桌盒來與他吃。跛李也不謙讓,吃個罄淨。少頃,廚上辦了好齋來,素菜擺上一桌。他叫了一聲:“多擾!”便低著頭又吃得碗碗皆空。隨後點心湯飯來,樣樣不辭。吃完,才合掌欠身道:“謝山主!”說罷往外就走。鴻儒攔住道:“你怎麼就走?且說這錢糧從何出處?”跛李笑道:“山主好狠呀!一頓齋你就要換若干錢糧。你且莫慌,自有來處,便見分曉。”說畢,大笑而去。鴻儒也沒奈何,只得獨立在房中納悶。
直到半夜時,正在睡夢中,猛然聽見人喊道:“不好了!那裡火起了!”急坐起看時,窗子上映得通紅。忙披衣出來,只見人都亂竄,齊道:“是大殿上。”齊擁前去,只見正殿上紅光紫焰,有十數丈高。忙叫人取水來救,眾僧俗等俱拿火叉、水桶來,只見殿上格扇磚瓦絲毫未動,卻又火氣逼人。內中有膽大的,便走上去推開格扇,屋裡卻不見有火。再看時,只見一個新雕的大佛座上安的一面鏡光上火光迸出,還未有佛。忽見跛李拉著劉鴻儒進來看了,向耳邊說了幾句。鴻儒道:“汝等不要驚慌,這是我們的功德感動佛菩薩,降祥光普照眾生,且請玉支法師來頌聖謝恩。”少頃,只聽得一派音樂,兩行燈燭,引著玉支和尚上堂誦經。叩謝已畢,說道:“神光從鏡中出來,必有奇異。可取個錦袱子來蓋了,待我入定去恭叩如來,問個明白。”即在殿上放下蒲團跏趺,入定去了。眾人皆散,各各安寢。
到天明時,紅光漸收。直到辰刻,玉支才出定,宣大眾上堂齊集,他便說鬼話道:“我定中叩見如來,說山主法會精虔,故降祥光於寶鏡,能照人三世:初照前生之善惡,次照今世之果報,三照來世之善果。須以三六九為期。來照者必須虔誠頂禮,若稍有懈怠,雷部施行。”說罷,下壇回方丈去了。
是日乃四月初一,到初三日為始,凡在會的都來齊集。玉支便裝模做樣的唸誦。跛李為寶鏡護法,乜淑英為捧鏡玉女。揭開錦袱,跛李手持法水,口中唸了咒,將柳枝蘸水灑於鏡上。少頃,那鏡子就放出光來,約有三尺高。叫男女們分班來照,果然各照出前生善惡,人畜一一皆見。到初六日,又照今生貧富壽天。初九日又來照後世,或神人鬼畜一一不同。引得那些愚民,皆死心塌地。十數日間,四外傳遍這個訊息。那三山五嶽的人,都引了來。每日人山人海,施捨金銀、財帛,不計其數。米糧車載驢馱,堆集如山。也不講經說法,只是照鏡。
正是無巧不成辭,卻好東阿的田知縣上府,打從九龍驛過,見滿路上男男女女,紛紛攘攘的行走不絕,便叫地方上人來問。地方稟道:“這是前面九龍山,有個山主劉鴻儒啟建講經道場,於本月初一日感動佛爺降祥,天賜寶鏡,能照人三世的事,故此遠近鄉民俱來照因果。”田知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