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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過這種話;我只不過說我不同情這種突如其來的感情。”
“你是以你的坦率自誇的,那麼你為什麼不說實話?”
“我從來沒有以此自誇過,也從來沒有說過謊話,”他低聲說,壓制著心頭增漲的怒火。“那將是莫大的遺憾,如果你不尊重……”
“尊重不過是捏造出來,填補應該由愛情佔據的空虛地位罷了!假如你再也不愛我了,你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吧!”
“不行,這簡直無法忍受了!”弗龍斯基大叫一聲說,從椅子上起來。立在她面前,他慢吞吞地說:“你為什麼一定要考驗我的忍耐力?”看上去他好像還有很多的話要說,但是剋制住自己。“凡事都有一個限度!”
“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她喊叫,恐怖地瞥視著他的整個臉上,特別是他的冷酷嚇人的眼睛中那種明顯的憎恨。
“我的意思是說……”他開口說,但是又停頓住了。“我倒想問問你要我怎麼樣!”
“我能要你怎麼樣呢?我只求你千萬不要遺棄我,像你所想的那樣,”她說,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口的一切話語。“但是我並不要這個,這是次要的。我要的是愛情,但是卻沒有。因此一切都完結了!”
她向門口走去。
“停一下,停——一下!”弗龍斯基說,仍然愁眉緊鎖,但是用手把她拉回來。“怎麼回事?我說我們得推延三天再動身,而你卻說我在撒謊,說我是個不誠實的人。”
“是的。我再說一遍,一個因為他為我犧牲了一切而責備我的人,”她說,回想起更早的一場口角里的話,“比一個不誠實的人還要壞!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不!人的忍耐是有一定限度的,”他大聲說,很快地放了她的手。
“他恨我,這是很明顯的,”她想,於是默默地、頭也不回地、邁著不穩定的步子從房裡走出去。
“他愛上別的女人,這是更明顯的事了,”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進她自己的房間。“我要愛情,可是卻沒有。那麼一切都完結了!”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一定要完結!”
“但是怎樣才好呢?”她問自己,坐在梳妝鏡前的安樂椅上。
想著她現在到哪裡去才好:到把她撫養成人的姑母家裡去呢,到多莉家去呢,還是隻身出國;想著他現在一個人在書房裡幹什麼;又想著這是最後一場爭吵呢,還是依舊可能言歸於好;想著現在彼得堡所有舊日的熟人會認為她怎麼樣;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會對這件事怎麼看法;破裂以後會落個什麼下場,千思萬緒掠過她的心頭,但是她並沒有完全陷進這種種思慮之中。她的心靈中有另外一種唯一使她感到興趣的模糊念頭,但是究竟是什麼她卻捉摸不定。又回想起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也回想起她的產褥病和當時縈繞在她心頭的思想。她回憶起她的話:“我為什麼不死呢?”和她當時的心情。於是她恍然大悟盤據在她心頭的是什麼了。是的,這就是唯一可以解決一切的想法。“是的,死!……”
“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和謝廖沙的羞慚和恥辱,以及我自己的奇恥大辱——都會因為我的死而解脫。如果我死了,他也會懊悔莫及,會可憐我,會愛我,會為了我痛苦的!”嘴角上掛著一絲自憐自愛的、滯留著的微笑,她坐在椅子上,把左手上的指環取下來又戴上去,歷歷在目地從各種不同的角度描摹著她死後他的心情。
走近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分散了她的心思。裝出收起戒指的模樣,她連頭都沒有回。
他走上她跟前,拉住她的手,低聲說:
“安娜,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後天走。我什麼都同意。”
她默不作聲。
“怎麼回事?”他問。
“你自己心裡明白的!”她說,同時,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她驀地哭出來。
“遺棄我吧!遺棄我吧!”她一邊嗚咽一邊說。“我明天就走……我要幹出更多事來的。我算得了什麼人呢?一個墮落的女人罷了。是你的累贅!我不願意折磨你,我不願意!我會使你自由的。你不愛我,你愛上別的女人了!”
弗龍斯基懇求她鎮靜,向她保證說她的嫉妒一點根據都沒有,而且說他對她的愛情從來沒有中斷過,永遠也不會中斷,他比以往更愛她了。
“安娜,為什麼這樣折磨你自己和我呢?”他問,吻她的雙手。他的面孔上現在顯出無限柔情,她彷彿覺得在他的聲音裡聽出了飲泣的聲音,而且在她的手上感覺到淚水的潮溼。轉瞬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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