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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正在閱讀的,”他指著攤在書桌上的布斯拉耶夫文法②給列文看。“他們指望米沙會懂得這個,難得很哩……您給我講講好不好?這裡他說……”
列文極力說明這是不可能明白的,只能死記;但是利沃夫卻不以為然。
“噢,您在取笑我哩!”
“恰恰相反,您想像不出,當我看著您的時候,我總是在學習我將要面臨的工作——我的孩子們的教育問題。”
“哦,算了吧!您跟我沒有什麼可學習的哩!”利沃夫說。
“我只知道,”列文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們的孩子們更有教養的,而且也不希望比你們的孩子更好的孩子了。”
利沃夫顯然極力要剋制住他的愉快神情,但臉上還是笑容可掬。
“但願他們比我有出息就好了!我只希望如此。您還不知道,對付像我的男孩們那份麻煩哩,他們由於國外那段生活變野了,”他說。
“這全會彌補起來的。他們是那樣聰明伶俐的孩子!主要的是道德教育。這就是我觀察你們的孩子們的時候,學習到的一些心得。”
“您還提道德教育哩!您想像不出有多麼困難!這個毛病還沒有克服,另外的毛病就又冒出來了,於是又得重新鬥爭。非得藉助宗教的支援不行——您記得我們談過的話吧——任何做父親的,沒有這種助力,單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把孩子教育成人的。”
這種永遠使列文覺得很有趣味的話題,因為打扮好了準備出門的美人納塔利婭·亞歷山德羅夫娜進來而打斷了。
“噢,我還不知道您在這裡,”她說,顯然不但不覺得過意不去,而且還高興打斷了她早就聽過、而且聽厭了的話題。“基蒂怎麼樣?我今天要到你們家裡去吃飯。喂,阿爾謝尼,”
她對她丈夫說。“你坐車去吧……”
於是夫婦二人開始討論那一天都要做些什麼。因為丈夫有公事要去會一個人,而妻子要去赴音樂會,隨後要去參加東南委員會的大會,因此有許多事情要作出決定和安排。列文,作為家庭的一員,也參與了籌劃工作。結果決定列文和納塔利婭一道乘車去赴音樂會,以後再去參加大會,他們由那裡再打發馬車到衙門裡去接阿爾謝尼,隨後他再去接他的妻子,和她一路到基蒂家,如果他公務脫不開身,他就把馬車打發回來,列文就陪她去。
“你知道,他可把我奉承壞了哩,”利沃夫指著列文對他妻子說。“他硬說我們的孩子們好極了,但我在他們身上卻看到那麼多缺點。”
“阿爾謝尼總愛趨於極端,我老這麼說的,”他妻子說。
“如果你事事都要盡美盡善,那就永遠也不會稱心如意了。爸爸說得非常對,教育我們的時候,他們走了一個極端,讓我們住在頂樓,父母住在二樓,但是現在又顛倒過來了,父母住在貯藏室,而孩子們卻住在二樓!如今做父母的簡直沒法活了,什麼都為了孩子們。”
“如果這樣好些,為什麼不呢?”利沃夫帶著他那動人的微笑說,拍拍她的手。“不認識你的人,一定會認為你不是親孃,而是一個後媽哩!”
“不,反正走極端是不好的,”納塔利婭沉靜地說,把他的裁紙刀放在桌上一定的位置。
“啊唷!到這裡來,你們這些完美無瑕的孩子!”利沃夫對走進來的兩個漂亮男孩說,他們對列文行了個禮以後,就走到他們的父親跟前,顯然想問他些什麼。
列文想和他們談談,聽聽他們和父親講些什麼,但是納塔利婭跟他聊起來,隨後那個穿著御前侍從禮服來接利沃夫去會晤某人的、利沃夫的僚屬馬霍京走了進來;接著他們就滔滔不絕地議論起黑塞哥維那①、科爾孫斯基公爵夫人,杜馬②以及阿普拉克辛伯爵夫人的暴死。
列文連他所負的使命都忘了。他往前廳走去的時候才想起來。
“啊唷,基蒂囑咐我和您談談奧布隆斯基的事,”當利沃夫送他妻子和列文下樓去,停在樓梯口上的時候,他說。
“是的,是的,maman要我們,lesbeaux-frères,③去向他興師問罪,”利沃夫說,臉漲紅了。“不過為什麼要我去呢?”
“好了,那麼我去責問他吧!”他的妻子微笑著說,她披著雪白的輕裘斗篷等著他們談完。“喂,我們走吧!”
①黑塞哥維那,南斯拉夫的南部地區——波斯尼亞-黑塞哥維那。
②杜馬,帝俄時代的國會。
③法語:這些連襟。
五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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