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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怕人啊!他一句話也不說,騎著馬一直奔到那裡去了。我不知道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把他像死屍一樣抬回來。我真要認不出他來了。醫生說。Prostrationcomplète,①緊接著就差不多瘋狂了一樣。”
①法語:完全慮脫了。
“唉!提這個做什麼呢!”伯爵夫人揮了揮手說。“可怕的時候啊!不,不論怎麼說,她都是個壞女人。這種不顧一切的熱情有什麼意思啊!只不過是證明她有些特別罷了。嗯,她真的就這樣證明了。她毀了她自己和兩個好人——她丈夫和我的不幸的兒子。”
“她丈夫怎麼樣?”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問。
“他帶走了她的女兒,阿列克謝最初什麼都滿口答應。但是他現在非常痛惜把自己的女兒給了生人。但是話已出口,不能反悔了。卡列寧來參加了葬禮。但是我們設法安排得使他和阿列克謝見不著面。這樣,對他,對做丈夫的,都要好一些。她使他自由了。但是我的可憐的兒子卻完全獻身於她了。他拋棄了一切——他的前程和我,就是這樣她都沒有可憐他一下,卻存心把他完全毀了。不,不論怎麼說,連她的死都是一個沒有宗教信仰的可惡女人的死法。上帝饒恕我,但是我一看見我兒子毀了,一想起她來我就不可能不痛恨!”
“不過他現在怎麼樣了?”
“這場塞爾維亞戰爭,真是天賜我們的拯救啊!我是個老太婆了,我不懂其中的好歹,但是對他說這是天賜的福份。自然,我,作為他的母親,替他擔心害怕;尤其是,據說Cen‘estpaspastrèsbienvuàPetersbourg①。但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這是唯一能夠使他振作起來的事情。他的朋友亞什溫,把一切都輸光了,也到塞爾維亞去。他來看望他,勸他去。現在這件事引起了他的興趣。請您去同他談一談吧。我願意使他散散心。他是那麼悲傷。不幸的是他的牙齒又痛起來。但是他看見您一定會很高興。請您去跟他談談吧;他就在那邊走來走去呢。”
①法語:在彼得堡人們不贊成這件事。
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說他很樂意,就走到月臺那邊去了。
五
在堆積在月臺上的大麻袋投下的夕照的斜影裡,弗龍斯基穿著長外套,帽子戴得低低的,雙手插在口袋裡,像籠中的野獸似的在踱來踱去,走二十步就猛地轉個身。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走上去的時候,覺得弗戈斯基看見了他,卻戰意裝出沒有看見他的樣子。但是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毫不在意。
他已經把他和弗龍斯基之間的個人恩怨置之度外了。
在謝爾蓋·伊萬諾維奇的眼裡,弗龍斯基這時是一個從事於一種偉大事業的重要人物,而科茲內舍夫認為鼓舞他和向他表示讚許是他的責任。他走到他面前。
弗龍斯基站住了,望著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認出他來,就迎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和他緊緊地握了握手。
“也許您不願意見我,”謝爾蓋·伊萬內奇說。“但是我能不能為您效點勞?”
“對我來說,無論同誰也不如同您見面那樣比較愉快的了,”弗龍斯基說。“對不起,對於我,人生已沒有什麼樂趣了。”
“我明白,而且願意為您效勞,”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說,凝視著弗龍斯基那張流露著明顯的痛苦神情的面孔。“要不要為您向李斯提奇①和米蘭②寫封信?”
①李斯提奇(1831—1899),塞爾維亞的政治家和歷史學家。在一八七六年塞爾維亞與土耳其戰爭時他任外交部長,採取親俄政策。
②米蘭·奧布廉諾維奇(1854—1901),於一八七二年統治塞爾維亞。一八七六年,社會輿論迫使他對土耳其宣戰,以支援波斯尼亞人民的起義。經過長期戰爭,塞爾維亞獲得獨立,米蘭於一八八二年自己宣佈為國王。
“噢,不!”弗龍斯基說,好像費了很大勁才明白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就散散步吧。車廂裡那麼氣悶。一封信嗎?不,謝謝您;去赴死是用不著介紹信的!除非是寫給土耳其人……”他說,僅僅嘴角上掛著一絲笑意。他的眼睛裡仍然保留著那種氣忿的痛苦神情。
“是的,不過同有了準備的人建立關係(這總歸還是需要的),對您總要好一些。不過,隨您的便。我高興聽聽您的決定呢。志願兵們受到那麼多的攻擊,像您這樣一個人,會在輿論裡提高他們的聲望哩。”
“我,作為一個人,”弗龍斯基說。“好處就在於,我絲毫也不看重我的生命。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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