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第2/4 頁)
舉動中、在他的聲音裡,都有一種他的妻子從來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堅定果決的神情。他走進她的房間,沒有向她招呼,就一直向她的寫字檯走去,拿了她的鑰匙,開啟了抽屜。
“您要什麼?”她叫了一聲。
“您情人的信,”他說。
“不在這裡,”她說,關上抽屜;但是從這個舉動,他看出他猜中了。於是他粗暴地推開她的手,迅速地抓住了資料夾,他知道她把最重要的檔案都放在那裡面。她極力想奪回資料夾,但是他推開了她。
“坐下!我有話要跟您談,”他說,把資料夾挾在腋下,用他的胳膊這麼緊緊地挾住它,使他的肩膀都聳起來。
她帶著驚異和畏葸的神情,默默地望著他。
“我對您說了我不準您在自己家裡接待您的情人。”
“我要見他,是為了……”
她停住了,說不出原因來。
“我並不要詳細打聽一個女人要見情人的原因。”
“我想要,我只是……”她說,漲紅了臉。他的這種粗暴激怒了她,給了她勇氣。“您難道不覺得要侮辱我在您是多麼容易嗎?”她說。
“對正直的男子和正直的女人才談得上侮辱,但是對一個賊說他是賊,那就不過是laconstatationd‘unfait①罷了。”
①法語:陳述事實。
“您的這種新的殘酷特性,我以前還不知道哩。”
“一個丈夫給予他妻子自由,給她庇護,僅僅有一個條件,就是要她顧全體面。您說這算殘酷嗎?”
“這比殘酷還要壞,這是卑鄙,假如您要知道的話!”安娜怒氣沖天地叫喊了一聲,站起身來,想要走開。
“不!”他用他那比平常提得更高的尖厲的聲音叫著,用巨大的手指這麼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以致被他緊壓的手鐲留下了紫痕,他強迫她在原來的地方坐下。“卑鄙!要是您喜歡用這個字眼的話,為了情人拋棄丈夫和兒子,同時卻還在吃丈夫的麵包,這才真叫做卑鄙!”
她低下頭。她不但沒有說她昨晚對情人所說的話,沒有說他才是她的丈夫,她眼前的丈夫是多餘的;而且她連想都沒有這樣想。她感到他的話十分正確,於是只低聲說:
“我的處境,您再怎麼形容也不會比我自己所感到的更壞;可是您為什麼說這些話呢?”
“我為什麼說這些話?為什麼?”他繼續說,還是憤怒地。
“就是要叫您知道,您既然不遵守我的願望,不顧體面,我就要採取適當手段來了結這種局面。”
“快了,很快就會了結了,”她說;一想到她現在渴求的而且已經迫近的死,淚水就又盈溢在她的眼睛裡了。
“那會比您和您的情人所想像的了結得還要快!假使您一定要滿足肉慾的話……”
“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落井下石不但有失寬大,而且不是大丈夫的行為。”
“是的,您只顧想您自己!但是對於做您丈夫的人的痛苦,您是不關心的。您不管他的一生都毀了,也不管他痛……痛……痛苦……”
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說得這麼快,以致結結巴巴,簡直髮不清“痛苦”這個字眼的音,結果他說成了“疼苦”。她想笑,但是想到在這樣的時候,還有什麼事能夠使她發笑,她立刻感到羞愧了。第一次,一剎那間,她同情起他來,替他設身處地想了一想,為他難過了。但是她能夠說什麼或是做什麼呢?她垂下了頭,沉默了。他也沉默了一會,然後就開始用冷冰冰的、不再那麼嚴厲的聲調說起來,強調著一些設有什麼特別意義的隨便的字眼。
“我是來告訴您……”他說。
她望了他一眼。“不,這是我的幻想,”她想起他發不清“痛苦”這個字音時他臉上的表情,這樣想著。“不,難道一個有著那種呆滯無神的眼神,有著那種悠然自得的神情的人,能感覺到什麼嗎?”
“我什麼都不能改變,”她低聲說。
“我是來告訴您我明天要到莫斯科去,再不回到這幢房子裡來了,您會從我委託辦理離婚手續的律師那裡聽到我的決定。我要把我的兒子搬到我姐姐家去,”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說,好容易才記起了關於兒子他要說的話。
“您帶走謝廖沙不過是要使我痛苦罷了,”她說,皺著眉頭望著他。“您並不愛他……把謝廖沙留給我吧!”
“是的,我甚至失去了對我兒子的愛,因為我對您感到的厭惡連累了他。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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