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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發現,絕大多數人對60年前南京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一位著名的政府的歷史學家告訴我,在她讀研究生期間,這個題目從未被提起過。一位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的律師很羞愧地告訴我,她甚至不知道中國與日本之間曾發生過戰爭,她對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太平洋戰爭的瞭解僅限於珍珠港和廣島。這種無知甚至也存在於亞裔美國人之中。一位婦女曾問我:“南京?是什麼,是一個朝代?”從中可以看她也少得可憐的地理和歷史知識。
60年前曾是美國報紙頭版訊息的事件,現在看起來已經消失了。好萊塢從未製作過一部關於這場屠殺的主流影片——即使這一事件包含著與《辛德勒的名單》相似的戲劇成份。另外,直到最近,大多數美國的小說家和歷史學家也沒有準備寫這件事。
在聽到這樣的說法之後,我感到一陣恐懼:30萬中國人被殺害的歷史可能會消失,就像他們在日本人的佔領下消失一樣;有一天,世界會真的相信日本政客的話,南京的暴行是一個騙局,是捏造出來的——大屠殺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為寫作本書,我強迫自己不僅深入研究歷史,同時也研究歷史的編寫——去檢驗歷史的力量,檢驗歷史的製作過程。究竟是什麼使某些事件留在歷史之中,而讓其他的歸於烏有呢?具體地說,像南京的暴行這樣的事件,是怎樣從日本(以至世界)集體的記憶中消失的?
很明顯,南京的暴行沒有被廣泛地傳播的原因之一,在於戰後德國和日本對待其戰爭罪行的不同態度。或許與歷史上其他任何國家不同,二戰以後,德國人在政治上一致承認,不僅是納粹分子,德國戰時政府也應對戰爭罪行負責。而反觀日本政府,它從未迫使自己或日本社會像德國一樣做。於是,雖然有些人為使日本社會正視殘酷的事實進行了勇敢的鬥爭,但很多日本人繼續把戰爭罪行視為個別士兵所為,有的甚至認為一切事件根本沒有發生過。
在日本,關於二戰期間發生事件的各種競相矛盾的故事還在不斷出現。根據日本時下流行的篡改歷史分子的觀點,這個國家對戰爭期間任何地方發生的大規模屠殺平民不負任何責任。日本人發動戰爭是為了自身的生存,也是為了從西方帝國主義的抑制中拯救亞洲。的確,作為對其崇高努力的回報,日本自己在廣島和長崎成了最終的受害者。
這種塗抹歷史的東西還寫進了日本的歷史課本,這些課本不僅完全忽略了南京大屠殺,還加進了明擺著是編造的軍事行動的內容。在日本的政治圈子裡,為了對付那些認為這種課本沒有告訴下一代歷史真相的人,日本的極端民族主義者威脅要用起訴、死亡,甚至謀殺使反對者沉默。
在日本,試圖改寫歷史的不僅僅是狂熱的無知組織。1990年,日本一個保守的自民黨領導人,同時也是暢銷書《日本可以說不》作者的石原慎太郎,在接受《花花公子》採訪時說:“人們說日本人在那裡(指南京)搞了一次大屠殺,但那不是真的。它是中國人編造的故事。這個故事破壞了日本的形象,它全是謊言”。
自然,這番話激怒了全世界的學者和記者。有人公開宣告:“日本對南京暴行的否認在政治上就等於德國人對否認大屠殺。但是一切譴責都沒能使石原慎太郎沉默,他反而回敬以更激烈的攻擊。面對無可辯駁的證據,石原仍然反駁說,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南京大屠殺一干人犯之前,世界從不知道南京大屠殺這回事。他還說,在屠殺發生時,日本的戰地記者和西方記者都沒有任何報道;《紐約時報》記者弗蘭克·蒂爾曼·德丁就沒有目睹屠殺;聖公會牧師約翰·馬吉也僅僅看到一人被殺。
當然,在90年代約翰·馬吉已不在人世,無法為自己辯護。但他的兒子戴維·馬吉卻努力駁斥了石原的說法。他接受很多媒介的採訪,並出席了許多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會議。在會上,他宣讀了他父親的文章,並展示了他父親用來拍攝日軍暴行的照相機。仍健在的弗蘭克·蒂爾曼·德丁則採取直接行動。為駁斥石原的說法,已經退休住在聖迭戈的德丁舉行了一次記者招待會。德丁對記者解釋說,他在1937年確實寫過一篇文章,描述從上海到南京一帶農村的和平景象,但那篇文章是寫在日本人向南京進發的兩個月之前。
石原的其他說法也很容易駁斥。當年,幾十種西方報紙都有關於南京暴行的同期報道,甚至日本報紙也登載了關於大屠殺的詳細報道。比如,德丁的文章就是那時寫的,並刊登在《紐約時報》頭版。約翰·馬吉的信件中也有大量的描寫,比如“強姦婦女的行為已無法形容和想象”和“我能說的是,這個城市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