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袑常徹夜密談,可是學問辯難?”
“不是。”
“可曾以相國之位利誘大臣?”
“……有。” 趙章突然一顫,終究還是穩住心神答了一句。
“諸位大臣可曾聽見了?”趙雍冷冷一笑,語氣驟然凌厲,“身為儲君,繼位便是指日可待。當此情勢,不思同心謀國,叵測之心竟是匪夷所思!百年以來,趙國內憂外患難以喘息,但有兵變,哪一次不是國亂民亂?說到底,趙雍將這王座看得鳥淡!但能使趙國大出天下逐鹿中原與強秦一決高下,誰入王座趙雍都服,連同諸位大臣在內,都是一樣!燕王噲都能禪讓子之,趙雍便做不得麼?然則,秉國須得正大謀劃,陰謀而致亂,趙雍縱死不能同流! ”便在話語落點之時,趙雍的騎士戰刀鏘然出鞘,隨著一道寒光閃亮,九寸厚的王案竟噗地掉了一角!趙雍收回戰刀,長長地喘息了一聲,“三個月後,趙雍便不是趙王了。何以如此?非是趙雍執一己意氣邀天下之名,而是實實在在想將繁瑣國政交與明君正臣,趙雍只做一上將軍,征戰天下,為趙國大業犯難赴險,雖萬死不辭。趙章之行,無端生亂,非當機立斷不能根除後患!趙何雖則年少,然文武皆通,行事端正,早登王座,有爾等正直老臣輔佐,可免趙國再生變亂。這便是今日決斷由來。諸位也無須計議,但盡其職便了。”
大臣們雖然大大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有從這霹靂閃電般地變故中理出自己的頭緒來,依然還是愣怔懵懂著,誰能輕易站出來計議一番?聽得最後一句,便紛紛左顧右盼站起來準備散朝了。便在此時,突然一聲高喊:“趙王不公——!老臣有話!”眾臣驀然回首,竟是平城老將牛贊踉踉蹌蹌地從後排衝了出來。
“本王不聽!”趙雍大喝一聲,猛然轉身便大步咚咚地砸了出去。
此時趙武靈王的威權正是極盛之期,舉國奉若神明,更兼尋常時日趙雍也從未有過如此武斷之舉,大臣們震駭之下,只從處置親子其心必苦去體察,誰也不想在此時與趙王較真,此時見趙王憤然離去,便也紛紛出殿去了。空落落的大殿中,只有牛贊幾個邊將木呆呆地站著。“走!回平城!總有我等說話時候!”老牛贊一揮手,與幾員大將便匆匆去了。
出了大殿,煩躁憤懣的趙雍竟是覺得無處可去。尋常慣例:朝會之後便是書房,立即著手處置朝會議定的急務。今日件件大事,自然更當立即一一處置,不說別的,單廢太子趙章如何安置便是非他親自處置的第一要務。然則,此刻他卻一點兒沒有進書房的心情,竟提著騎士戰刀大步匆匆地走進了王宮深處的白楊林。五月的白楊林是整肅的,筆直挺拔的白色樹幹託著簡潔肥厚的綠色葉子,便是一隊隊威武挺拔計程車兵,嘩嘩迎風的樹葉拍打便是軍陣的獵獵戰旗。每每走進這雄峻參天的白楊林,趙雍眼前便會浮現出無邊大草原上的整肅軍陣,狂躁的心緒便會漸漸平靜下來,及至穿過大片白楊林來到波光粼粼的湖邊,他的思緒已經飄飛得很遠了。
趙雍實在想不到,最令人鄙夷的宮變竟能發生在自己父子身上。
說起來,趙雍只有一後一妃兩個妻子。說是兩個妻子,是因為前任王后一死,後任妃子便做了王后,且自此以後趙雍再沒有任何嬪妃。在戰國君主中,如趙雍這般不漁色於嬪妃之制者,大約也就是秦孝公堪堪與之比肩了。周禮定製:天子六女(後、夫人、世婦、嬪、妻、妾),公侯爵的諸侯四女(夫人、世婦、妻、妾),大夫一妻二妾。雖有如此定製,婚姻也被古人看做人倫之首,然則恰恰在這件最要緊的事情上,禮法卻從來沒有真正起過作用,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婚姻禮法始終是彈性最大,事實上也始終無法嚴格規範的一件事。說到底,最不能規範的首先便是天子諸侯,戰國之世便是大大小小的國君。老墨子曾憤然指斥,當今之君,大國後宮拘女千餘,小國數百,致使天下之男多無妻,天下之女多無夫,男女失時而人口稀少也 !說到底,君王究竟可以佔據多少女子,大多取決於君王個人的秉性節操,而極少受制於禮法。即或在禮法森嚴的西周,天子突破禮制而多置嬪妃也比比皆是。戰國之世,禮崩樂壞,男女之倫常也深深捲入了大爭規則,無分君王庶民,強者多妻弱者鰥寡,幾乎沒有禮法可以制約。當此之時,君王后宮女子更是無法限制,魏惠王、楚懷王、齊湣王,都曾經是後宮拘女過千的國君。
趙雍卻是個例外。在即位的第五年,他與韓宣惠王會盟於河內,為了結盟三晉給趙國以安定變法,他娶了韓國公主為後。兩年後,這個韓國公主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就是王子趙章。從此後,這位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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