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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看在眼裡,不禁也是深深一躬:“王妃如此深明大義,白起感佩之至!”
羋王妃燦爛地笑了:“將軍,還是趕緊議定燕山接應之事了。”
春日晴空,正是東南海風浩浩北上的時節,燕山的天空湛藍如洗,群山下的茫茫草場已經泛出了星星綠色。大地復甦,一冬蝸居避寒的走獸們已經急不可耐地從洞穴中躥了出來,在群山草原尋覓食物了。這時雖是農戶啟耕的大忙時節,但對於無須耕耘的貴胄們與以狩獵為生的獵戶們,三月尾四月頭卻正是春獵的黃金季節。尋常歲月裡,燕山群峰間的河谷草原已經是駿馬馳突獵犬飛竄的光景了。可在燕國遭逢大災鉅變的這幾年裡,燕山的春獵幾乎是銷聲匿跡了。燕昭王復國變法之後,大部分奴隸獵戶變成了擁有一片土地的平民農夫,貴胄們更是劫後餘生家徒四壁,想威風凜凜地狩獵也是不能了。於是,春日的燕山獵場便有了一種空蕩蕩的落寞。
今日,燕山獵場卻有了些鬚生氣。一支紅衣馬隊與一群獵犬在空曠的草場縱橫馳突,從四周將狐免野羊驅趕到草場中央,一個身形細瘦的黑斗篷少年手執長弓,腰挎短劍,縱馬在獵場中射殺,雖然獵殺者寥寥,卻是呼喝不止極是興奮。兩個布衣女子與一隊紅衣騎士卻在獵場邊緣觀望指點,不時發出一陣歡呼或是一片嘆息。
突然,一頭蒼狼從茫茫葦草中竄出,閃電般向兩山間的峽谷奔去!
馬隊騎士們一片呼喊:“公子!蒼狼——!”
狼是獸中靈物,狡詐冷酷而又悍猛結群,是狩獵者最感刺激的對手。尤其是燕山蒼狼,其聲名幾乎與中山狼相匹敵,令尋常獵手望而生畏。此時騎士們一片亢奮的叫喊,便分明是提醒黑斗篷少年:蒼狼危險,不能追殺。
黑斗篷少年卻是滿面紅光:“好!且看秦人手段!”便縱馬飛馳追了下去。紅衣騎士們發一聲喊便一齊追來。正在賓士之間,便見黑斗篷少年引弓勁射,長箭呼嘯飛出,馬前草叢中卻有一物突起。便聞戰馬驚恐嘶鳴跳躍不止,少年頓時被掀翻馬下。紅衣騎士們一片驚呼,馬隊風馳電掣般趕到。遠處女子尖叫一聲,縱馬趕來,身後騎士也同時捲了過來。
蒼黃泛綠的深深春草中,黑斗篷少年雙腿沾滿鮮血,面色蒼白。女子飛身下馬衝到少年身邊:“快!軍醫!”黑斗篷少年搖搖手勉力笑道:“母親莫急。另一隻蒼狼埋伏在草叢,馬驚了。沒事的。”此時一個鬚髮灰白的紅傷軍醫已經檢視完畢,拱手道:“王妃毋憂,公子跌傷脛骨,需就地靜養三日,方能坐車乘馬。”
“我兒好命苦,娘不要蒼狼皮啊!”布衣女子一把抱住少年,竟是放聲大哭起來。
暮色降臨,幾座軍帳便在燕山腳下的草場紮了起來,幾堆篝火也熊熊燃燒起來。雖說狩獵的主角負了傷,但對於燕軍騎士來說卻是無關痛癢,只要人不死不逃,他們便無須擔心。此刻,他們正守在這座大帳外的篝火前飲酒烤肉,喧譁笑鬧,競談著燕山蒼狼的奇聞傳說。
大帳中卻是燭光昏暗,一個羊皮短裝的少女站在帳口觀望著,隱隱火光下可見她嘴角下有一顆鮮紅的大痣,嫵媚中竟是倍顯機警。聽著帳中傳出的隱隱哭聲,少女不禁對笑鬧不止的燕國騎士們投去冰冷的目光。
夜漸漸深了,白日裡還可差強忍耐的春風竟變得刺骨般寒冷。騎士們帶著幾分酒意,紛紛嚷著回帳歇息。一個落腮大鬍鬚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帳口嘎聲道:“王妃保,保重!我等明日再來探,探視公子!”紅痣少女皺著眉頭嘟噥道:“走就走了,曉得了,聒噪甚來?”落腮大鬍鬚嘿嘿嘿笑著壓低聲音道:“小女子可人!明日跟大哥走,不做人質了。”紅痣少女冰冷地眼波一閃,臉上卻溢嫵媚的笑意,輕輕一“欸”,卻是楚人特有的唯唯之聲,竟是一副心領神會的溫柔模樣兒。落腮大鬍鬚大喜過望,一揮手:“走!回去睡覺!明早來!”便踉蹌著腳步與騎士們呼喝笑鬧去了。
山風冰涼地呼嘯著,夜黑如漆。騎士們的喧鬧聲沒有了,四周幾座帳篷中發出了一片片沉重的鼾聲。唯有這座大帳篷前的高竿上閃爍著一盞軍燈,燈下的三個巡哨騎士敲著刁斗在幾座帳篷的外圍遊動,走著走著,刁斗便沒了聲音,接著便是粗重的呼嚕聲。
帳後的大山上響起了一聲淒厲的����礁�孿炱鵒艘簧�撩頻牟嶽淺む啤�
大帳中傳來女子的隱隱哭泣與少年夢囈般的呻吟。帳中燭光倏忽熄滅,幾乎在這剎那之間,紅痣少女兩手一伸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高杆上的軍燈便驟然熄滅了。三個黑影從大帳後無聲地飄出,消失於茫茫燕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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