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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該挨刀子呀!鐵栓一菸袋搕在那人頭上。
褪淨了豬毛的豬被鐵鉤子勾住了兩條後腿掛在了梨樹權上,來聲用水瓢舀著水在豬身上澆,一遍又一遍地洗,刀就叼在他的嘴上,說話不再清晰,他說:殺豬不在乎能不能捅刀子,關鍵在開膛。斜眼看了一下鐵栓,然後一邊用刀尖在豬腿上剔開個口子,拿鐵條塞進去捅了捅,再用嘴去吹,吹得豬一下子胖起來了,刀子就從豬的後腿中間往下劃,劃開來,腸子就先流出來湧了一堆,熱騰騰往外冒熱氣。面魚兒老婆正在洗腳,突然看見那一堆腸子,啊地一聲腳不洗了,競把盆子蹬翻了,水全倒在地上。來聲一件一件從豬腔裡往外掏東西,刀一閃,割下一指長一節白花花的油絮子塞在了嘴裡,他的動作極快,好多人還沒看清,說:你吃啥哩,吃啥哩?狗尿苔說:他吃油了!來聲說:就是吃油了,這是殺豬人的權利呀,就這一點權利!他說的也對,別人就再沒啥說的。
一個完整的豬齊愣愣被砍成兩扇掛在樹上,來聲開始卸豬頭,以馬部長的指示,豬頭和豬下水要交給榔頭隊人吃的,鐵栓這時候來給來聲耳語,來聲就將豬頭卸得特別大,幾乎把脖子全都當豬頭卸下了,鐵栓就提了豬頭和一筐子下水走了,走到院門口,又返進來,說:還沒割尾巴呀,來聲。來聲說:哦。刀在左扇肉那兒一旋,尾巴就連根剜下來,卻說:榔頭隊還要尾巴呀?!拿著尾巴就在狗尿苔的嘴上蹭了蹭,說:你尿炕哩!尿炕人在殺豬時用豬尾巴根蹭嘴就不會再尿了,狗尿苔的嘴被蹭了,油亮亮的,他感覺嘴唇一下子都厚了許多。他說:再蹭幾下麼!來聲不再給蹭,說:誰還尿炕?院子裡的孩子都說尿炕,就都撅著嘴擠過來。來聲讓他們排隊,在每一個嘴唇上蹭,只蹭兩下,有一個孩子競張口就咬住了豬尾巴,來聲罵道:你這碎髁!猛地一拽,豬尾巴拽了出來,但用了力,胳膊往後甩去,豬尾巴卻被得稱抓了順門就走。人們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看著得稱拿豬尾巴走了,攆出院門來奪,得稱已經走遠了。
豬肉是分兩處地方煮的,一處在窯場,煮了整塊好肉,一處是榔頭隊的人集中在老公房煮豬頭和豬下水。不是榔頭隊的人都在羨慕著,由羨慕,嫉妒,後來變成了仇恨,他們罵著肉都叫狼吃了狗吃了,又罵天布灶火和磨子沒本事:都是革命哩,造反哩,人家吃肉哩咱就看著人家吃肉哩!葫蘆的媳婦在門檻上給婆婆梳頭,婆婆聞見了煮肉的香氣,說了句:這香的!葫蘆的媳婦就遺憾了葫蘆不是榔頭隊的人,要麼這次分到肉片子了還能不給老媽拿回來?
狗尿苔還在跟後家院子裡等著三嬸和麵魚兒老婆燙腳,三嬸的腳比婆的腳纏得要小,指頭全部窩在一起,像個芥菜疙瘩,腳後跟上還有一個雞眼,拿針挑了半天挑不出來,血都流了出來。跟後的媳婦讓狗尿苔幫著把木梢洗淨放好,再把殺豬的豬屙下的屎,褪下的毛,和墊在小桌下的土鏟了倒到她家豬圈去。狗尿苔說:把這些倒到豬圈,讓豬看見了害怕哩。跟後的媳婦說:你就是懶!豬它知道啥,豬是人?狗尿苔說:豬和人一樣。跟後的媳婦說:別跟我花嘴!幹活去,一會炒好豬血,你和你幾個嬸嬸都吃幾口。狗尿苔倒鏟了那些髒物往豬圈去倒,跟後家的豬果然後腿立著,前腿搭在豬圈牆上給他叫,眼淚汪汪的。他就把髒物倒在圈牆外,說:沒你的事,睡去,睡著了就不怕了。三嬸、面魚兒老婆,還有本來的媽燙好了腳,把燙腳水都倒進尿窖池了,也幫著擦了蘿蔔絲,切了豬血塊,她們都要走,跟後媳婦說:馬上就做好了,走啥的,多少吃幾口麼。她們說:我們還和娃娃爭吃呀?!從廚房裡拉扯到院門口,還是留不下,三嬸扭頭朝豬圈裡瞅,狗尿苔已經跳進了豬圈給豬搔癢癢,三嬸說:狗尿苔你不走呀?狗尿苔說:我給豬說一句話,就走。三嬸說:給豬說話?面魚兒老婆說:他能得很,和啥都可以說話。三嬸說:和豬說話還算能?他長了豬腦子?!狗尿苔說:你們肯定是不想讓我吃豬血故意要走呀吧!面魚兒老婆說:你瞧這話說的!三嬸說:那你留下,你是娃的幹大麼。狗尿苔就從豬圈裡跳出來說:你以為她能給我吃呀?給我吃我也不吃!
四個人出來,路過明堂家,明堂才從老公房回來,從懷裡掏出個幹荷葉包兒,綻開了,裡邊是一片肉,油汪汪,顫活活的,明堂給他媳婦說:一人兩片,我吃了一片,這一片拿回來給你和娃吃。兒子一把卻把肉抓了塞在嘴裡。明堂說:這娃,咋不給你媽吃?兒子從嘴裡把肉又取出來,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給了他媽吃,他媽拿牙叮了那麼一點,但沒叮開,說:肉咋是頑的?明堂說:老母豬肉麼,頑了能多嚼嚼。看見三嬸他們過來,明堂拉了媳婦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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